26.子夜喊魂(1 / 2)

夜,黑漆漆的。文小豐能黑夜視物,鄧碧瑤卻沒有這個功力,隻好打著一個杉木皮紮成的火把,緊緊跟在後麵。

為了緩和一下緊張恐怖的壓抑感,文小豐隨口問道:“你弟弟現在家裏幹啥呢?”“我爹請了一個先生,教他識字,說是以後好拜你為師,好畫符。”碧瑤輕聲回答。人是個感性動物,一個在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口若懸河的不怕鬼神的人,置身於黑夜的荒郊野外,加上點風雨聲帶來的鬼哭狼嚎,可能馬上會嚇得兩股戰栗,渾身篩糠。

此時的鄧碧瑤就是如此,別看她剛剛還在家裏捉弄杏兒,現在文小豐要帶她去的地方,是鎮子東頭河灣一個叫黑龍潭的所在。即使是大白天,茂密的柳樹,深邃的河水,也讓鄉親止步。鎮子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孩子們天熱遊泳,東到黑龍潭以下,南到梧桐潭以上,都會遠遠的避開這兩個地方。

就像幹旱如今年,長平河水斷流,兩個水潭依然是深不見底,暗黑色的水麵泛著駭人的幽光。文小豐今晚選定黑龍潭,為麻嬸的小外甥招魂,交待麻嬸最後一張符紙一定要貼到黑龍潭那棵最大的柳樹幹上。

果不其然,膽小的徐叔,雖然帶著自家大兒子在身邊壯膽,兩個人還是將最後一道符紙貼在遠離黑龍潭的一棵柳樹上。文小豐帶著碧瑤趕到時,正遇上匆匆回家的徐叔和他的大兒子青山。兩人遠遠看見文小豐和鄧碧瑤打著火把走過來,一陣尷尬。

“徐叔!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你難道不想要你家小外甥快點好起來嗎?!”文小豐看著這兩父子,歎了一口氣。人一多起來,陽氣就上升,徐青山膽子壯了不少,特別是當他看到跟在文小豐身後的鄧碧瑤時,驚豔之餘,心裏也慚愧的緊。

“豐哥,咱們去重新貼一下吧。”徐青山主動提出來。

這種脫離主人的遊魂,最是機警,人多了容易驚嚇到它。受驚嚇的遊魂如果亂竄,或者潛入深潭深穀,那遊魂的主人離死就不遠了。文小豐心底權衡了一下,對徐氏父子說:“徐叔,你帶著青山先回去,我們去重新貼一下符紙。記住了,現在是子時,陰氣最重的時候,無論你們聽到或者看到什麼,都不要回頭,一步不停頓回家睡覺。回家時先從茅房裏過一下,再進屋,記住沒有?!”

文小豐的幾句話,讓本來就膽小的徐氏父子頓時覺得背上涼颼颼直冒冷汗,兩人二話不說,朝著自己家裏拔腿就走。徐青山本來被鄧碧瑤的美豔吸引住,正想好好的在美女麵前表現一下,現在也顧不上了。文小豐有一個美豔女徒弟的事,鄉親們早就知道,都是讚歎著女娃膽子大的同時,罵著女娃的父母狠心,甚至罵文小豐過份。

暴雨過後猛漲的河水,讓黑龍潭顯得更加恐怖。在漆黑的夜色裏,黑龍潭猶如妖怪的巨大眼睛,黑洞洞的甚是駭人。文小豐左手掐了一個訣,右手將剛剛揭下來的符紙貼在黑龍潭邊的大柳樹上。此地陰氣很濃,是個藏神躲鬼的好地方,文小豐小心戒備著,鄧碧瑤也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

忽然,鄧碧瑤腳下一滑,手中火把掉在地上咕嚕嚕滾到河裏去了。火把一滅,頓時漆黑一團,鄧碧瑤兩眼一抹黑,巨大的恐懼感將她包圍。黑暗雖然影響不到文小豐,但這個意外情況讓他措不及防,隻覺得周圍陰氣更重,一股說不出來的壓抑感。

容不得半點遲疑,文小豐迅速的一把抱住鄧碧瑤,本來掐著訣的左手在碧瑤額頭上連掃三下,護住她的三魂七魄,嘴裏安慰著她:“碧瑤別怕!有師傅在,就是泰山在!”

鄧碧瑤緊緊的摟緊文小豐的身體,猶如落水者抱住救生物不撒手一般。文小豐知道,小孩因為天眼剛剛閉合甚至沒有完全閉合,所以容易丟魂散魄,但同樣的道理小孩也容易召回魂魄。成年人恰恰相反,雖然不容易丟失魂魄,但一旦丟失就很難找回來,這就是他第一時間護住鄧碧瑤的原因。

可是此時的鄧碧瑤心裏並不是這麼想的,她從質疑文小豐有沒有資格當弟弟的師傅,到認為文小豐是個小流氓,再到這段時間以來的耳鬢廝磨崇拜不已,最後到現在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完成了一個少女火熱的激情春夢。真希望時間就這樣停滯,永遠的停滯……

黑龍潭的險惡,文小豐心中有數。一片漆黑的夜色籠罩下,陰氣越來越重,既然已經貼好符紙,雖然自己不怕什麼,可是身邊這個女徒弟,剛剛上道,沒有自我防護能力,還是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為上。因此,他推了一把癱軟在懷裏的碧瑤,說道:“咱們走!”

可是此刻的鄧碧瑤渾身癱軟,毫無力氣,便幽幽答道:“小豐哥,師傅,我沒力氣,走不動!”文小豐不知道她是真沒有力氣,還是在故意捉弄他,便蹲下身子來,對碧瑤說道:“快點吧,我背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