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邊另一個副導演麵無表情:“那就別錄了,省下的那份工資給我。”
“老劉,做人可不能這樣啊,這孩子多獨特?”
總導演本來已經被前麵幾個尖叫麻木了,此時也來了點興趣,他支著額頭看顯示屏:“確實挺獨特的……黎也。”
“?”
監視屏幕的最邊上,隻差把“現場摸魚”四個字寫在身上的男人掀起困懶的眼皮。
總導演問:“領他過來的路上,你沒給他‘劇透’吧。”
黎也哼出聲輕笑:“您這是在質疑我的職業道德水準?”
總導演放心地點點頭,轉回去。他身旁那個副導演一邊看著監控器裏宋與的表現,一邊皺著眉對總導演說:“這種藝人變數太大,進組以後恐怕不好調配。”
總導演:“有變數好,這種變數才是現在的觀眾想在劇本裏看見的。隻要我們把控得住,那就是一台好戲。”
聽出總導演的欣賞,副導演不再異議了。
總導演又看了會兒,越看越欣賞,然後他想起什麼,回頭看向長桌盡頭:“黎也,這個小藝人和你有仇?”
“……”
黎也停了下,掀起眼簾。
這話問得突然,夾在兩人中間的兩個副導演同時僵住,回過神表情複雜地對視,各自無奈。他們這導演哪都好,就一點,人從國外回來的,最不懂國人交往間的“委婉”倆字怎麼寫,回回都是心直口快。好在確實有能讓他心直口快的資本背景在。
此時房間裏工作人員也各自放輕手裏的事情,表麵忙碌,實際上全都豎著耳朵等答案。
然後他們就聽見,黎也語氣隨意,“有。”
總導演露出遺憾。
黎也那邊的副導演有點不忍心,想說什麼,卻被身旁那人懶洋洋的聲音搶了先:“所以,您就放心招他進來。”
“嗯?”三人意外回頭。
“招進來,”黎也笑起來,“讓我好好‘玩’他。”
“……”
副導演這下更不忍心了。
重重“險阻”被監控器裏的青年走得如履平地,宋與終於來到最後一環問答麵試的房間。房間不大,中間隻有一把椅子,看起來像個審訊室,卻是這場麵試的唯一重點,前麵都是鋪墊。
走到這兒的基本已經把應該說什麼應該做什麼全忘了,滿腦子隻有“放我出去”,導演組就需要最真實的反應,問答環節也從這展開。
宋與坐進椅子裏。
他對麵是一麵玻璃牆,牆後四個立牌,大概各自代表一位麵試官,其中某個立牌亮起的時候,就會有個聲音冒出來提問——配上房間裏的燈光效果,整體氣氛非常陰間。
前麵問題還算基本,也正常,後麵轉向詭異,逐漸出現類似“你是否有家族遺傳病史”“是否有心髒病病史”之類奇奇怪怪的問題。
考慮到這一路過來的經曆,宋與不覺得他們的提問不必要,隻是覺得有點晚——有心髒病史之類的,應該到這個房間之前就被送走了。
導演組明顯從各方麵探查了候選者對節目的接受底線,提問速度逐漸減緩,直到最後,四個立牌都久久暗著。
宋與想克製,卻克製不住,他的目光落向從頭到尾沒亮過的、最右邊那個立牌。然後他垂下眼。
“最後一個問題。”
聲音突然在空蕩的房間內響起,宋與的眼睛一亮,條件反射地要抬頭,隻是一秒就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