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揉著眼睛來找他們,瞧見弟弟們抱得開心,幹脆長臂一揮把他倆都攬住。
“你們不冷嗎?春風傷人,別傻站著,回屋喝口熱茶暖暖。還有大事要商量,誰準你們在這糟蹋光陰!”
胤祹一臉悲痛:“七哥,我……腿麻……不能動了。”
胤禩說:“我也是。”
“太可怕了這種人絕不是我弟弟!”
胤祐嘴上嫌棄,還是一手一個揪開他們,拎進屋挨個喂熱茶,自己卻不喝,退到炕上卷著被子悶頭大睡,讓他們有話盡管說。
胤祹跟他共事日久,知道他懶惰,但是平時虧了三哥的麵子,嗬欠連天也能閉眼睛發號施令,沒見過如此推托。有心問他國逢大事豈可避之不理,瞅瞅胤禩的一臉平靜,想起往日教導,默念好一串經文才穩住心神。
“八哥,咱去皇阿瑪那屋說,讓他老人家做個見證也好。國不可一日無君,沒十八弟,隻能換人。”
胤祐哼唧一聲:“你倆誰坐那個位置我都高興,請你們喝酒。喝一整夜!”
他最後一句說出來前,胤祹眼睛是亮的,滿心歡喜,真覺得馬上黃袍加身了。後麵說出來心有點冷,京裏混過的大小官員誰不知道七阿哥為人謹慎,清廉淡薄從不宴客也不赴宴,日日靜默家中,早睡晚起。讓他喝一整夜,除非扔到酒壇子裏泡著睡。
胤禩瞧他一喜一悲乍然起伏不禁失笑。從小跪在佛前殺性子,還是沉不下去,也不知道在磨多久才能不浮躁。如今沒了胤禛的鐵腕,誰還有本事讓一個個性情活潑的弟弟迅速洗心革麵,都變做小老頭般暮靄沉沉。
盡管胤祐有意放手不管,他還是領胤祹換地方商討。話起頭就將他定做新君人選,問他麵對當今錯綜複雜的局麵,兄弟在外各有勢力,京中三哥分權,太子健在,是何計較。
胤祹磕磕絆絆地說:“今日天下,並無大動蕩,四海皆平。五哥和九哥在東南經營的好,不如分一個去西南,一個去東北,不日全國富足。”
“若他們不肯動呢?”
“十哥已將雲貴整治出一方淨土,五哥過去毫無顧慮。而九哥,對八哥甚為思念,不說奔喪,隻講能回來與八哥團聚,他也是樂意的。日後前往盛京,往來並不遙遠。”
胤禩低頭不語,一豆燈火映成虛淡迷蒙的影。
胤祹連忙解釋:“九哥走到哪都有好日子過。他的錢永遠是他的,沒人敢動。”
“聽說十弟在雲貴一帶將商道管製的十分暢通,人皆稱頌的西南王,似乎無須他人插手。”
“五哥去了,哪還勞十哥盯守。九哥都回來了,他留得住嗎?”
“他回來和十四弟碰上,刀劍無眼,傷了誰都不好。”
胤祹歡快跳起來,手舞足蹈碰歪了蠟燭,室內黑成一團也沒妨礙他述說宏圖偉業:“五哥和九哥都不在,福建怎麼能沒人鎮守呢?四哥剛剛薨在台灣,怕出事。十四弟過去剛好。”
“你說什麼?”
胤禩扶正蠟燭,剪了剪芯,光芒頃刻回歸,胤祹的喜氣洋洋清晰可見。
“我說十四弟去福建剛好。”
“誰死了?”
“四哥。”
“哦。”
胤禛走時胤祹還在讀書,半生不熟,又嫌其冷酷刻板,毫無交情可言。如今一張金燦燦的龍椅安放眼前,更不會為他遠遠的死了流露哀痛。想了想,似乎聽說四哥跟八哥交情好,多解釋幾句。
“剛剛收的消息,似乎到台灣之後一直病著,無數次請奏回京,皇阿瑪都不準,拖來拖去,開春時候走了,家人給他求爵位呢。八哥你說,封他個親王行嗎,長子承爵,也算海外屏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