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勵川並未和齊亞桀多聊什麼。
他們敲定了計劃後,陳勵川就留下齊亞桀一個人喝酒喝個夠。
而他自己,則駕車去了傳媒大學。
夜色深沉。
陳勵川在大學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包煙,然後就站在傳媒大學門口對麵的那個大樹下,站著抽煙。
晚風越來越涼,吹動著白煙,繚繞在陳勵川的眼前。
陳勵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傳媒大學大門旁的那個小門,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幾年前。
同樣的,也是一個夜晚。
那晚,陳勵川的父親因為腎衰竭,救治無效,離開了他。
葉藍茵一直在宿舍裏等陳勵川的電話,等著好消息,可最後等到的隻有陳勵川的沉默,以及他沉默很久後的那句“我想見你”。
就這樣,葉藍茵晚上從那個小門跑了出來,跑到這棵大樹這裏,給了他一個擁抱。
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就是默默的抱著彼此。
陳勵川的眼淚打濕了葉藍茵的肩膀。
現在回想起來,陳勵川依舊無比清晰的記得葉藍茵的表情。心疼、難過、哀傷,甚至是帶著女性特有的那種同情。
就是從那一刻起,陳勵川告訴自己:非她不可。
可自從查出來胃癌之後,一切又都變了,仿佛是上天向他開了一個大玩笑。
陳勵川日日失眠,每晚想的都是葉藍茵。
他想,女孩子最好的青春就是那幾年,如果他是個將死之人,那就不能耽誤葉藍茵的一輩子。
所以,他做了這輩子最蠢的決定。
他放了葉藍茵。
第一次看到葉藍茵和周亦行當街熱吻的新聞時,陳勵川還在美國治療,他直接咳出來一口鮮血,被值班的醫生進行了緊急搶救。
再後來,葉藍茵要嫁給周亦行。
陳勵川有想過自殺。
然而,不知道是命運的安排,還是他本就是個怕死之人,他活了過來,甚至還戰勝了病魔,重新獲得生命。
那麼,他剩下要做的,就是兩件事:向周亦行報仇,奪回葉藍茵。
再次堅定這樣的想法後,陳勵川深吸一口氣,把香煙吸到了底,然後丟在地上踩滅。
接著,他頭也不回的上了車,準備迎接明天的到來。
……
一大清早,葉藍茵就讓司機帶自己前往銀行。
昨晚,她和周亦行說了葉斐然的事情。
周亦行這段時間太忙,一邊要顧著葉藍茵的身孕,一邊還要顧著集團新項目的進程。所以,他並未在後續再詢問葉斐然工作的事情。
現在經葉藍茵這麼一提,他覺得自己確實有所疏忽。
“別急。”周亦行安撫著葉藍茵,“我讓秘書去下麵的公司問問便知。那四十萬,我明天命人給媽送去。”
葉藍茵搖頭,“你明天不是要接待美國矽穀來的科研團嗎?這事,我聽你提過,很重要的。宋工他們都等著這次交流了。你先忙完這件事,再去管斐然的事情就好。我現在就是藏不住話,今天我媽那麼著急,我就葉急著和你說了。還有,那四十萬,我已經聯係了客戶經理,明天我去取。”
“這麼麻煩做什麼?”周亦行皺起眉頭,“我直接讓秘書送過去就好。你別出家門。”
葉藍茵笑著靠在周亦行的懷中,把玩著他的手指,喃喃道:“你知道的。我們家的這些事情,我想自己出錢。況且,我也不是沒有。你讓我去做的投資,我都有掙錢。”
葉藍茵就是這樣。
自從嫁給周亦行以來,娘家花錢的事情,基本不讓周亦行出手。
一來,她在中央電視台工作的時候,薪酬不低,有一定的積蓄;二來,她是個懂理財之道的人;三來,周亦行讓她做的投資,她都有做好功課,沒虧過一分錢。
仔細想想,葉藍茵要不是嫁給了周亦行這種豪門大戶,放在一般家庭之中,絕對是人人稱讚的好兒媳。
“那我給糖果基金會捐一百萬。”周亦行沒有強迫葉藍茵。
而這法子果然也讓葉藍茵很是高興。
“真的?”葉藍茵一下子從他懷裏支起了身子,“年底還有基金會的慈善晚宴,你也得陪我去。不許因為我大肚子,就禁止我出門。”
周亦行點頭,把人又給抱回懷中,“都聽你的,周太太。”
說罷,他吻了吻她的發頂。
葉藍茵回憶著昨晚的情景,覺得周亦行真的很懂她。
他從沒有因為不肯用他的錢而誤解什麼,他隻是知道這是她保持婚後自尊的方法,便就始終尊重她的決定。
不僅如此,但凡葉藍茵用了自己私房錢,周亦行都會變著花樣的加倍補償她,不讓她虧本。
這麼一想,葉藍茵覺得自己還真是穩賺不賠。
“太太,銀行到了。”
葉藍茵收回思緒,這才發覺車子已經穩穩當當的停在銀行門口了。
“辛苦了。”葉藍茵拿好手提包,下了車。
後麵一路跟隨的保鏢也下了車,見葉藍茵一出來,就趕緊跟在她的身後,同她進了銀行。
客戶經理知道周亦行的太太今天要過來,提前二十分鍾就在門口等候。
“周太太,請您隨我去貴賓室洽談。”客戶經理小心謹慎的跟在葉藍茵身邊,“您注意台階。”
等到了貴賓室,客戶經理早就把需要葉藍茵簽字的資料準備齊全。隻需要和葉藍茵把事情解釋清楚,得到葉藍茵的簽名,就可以把四十萬交出去。
事情辦得很順利,不出半小時,葉藍茵已經取完錢。
客戶經理還特意拿出銀行為私行客戶準備的禮品,又將人給送出貴賓室。
正巧,隔壁貴賓室也有人出來。
而這出來的不是別人,竟是傅勁。
傅勁是過來找銀行行長洽談貸款一事的,沒想到會碰上葉藍茵。
“周太太來辦業務?”傅勁笑著問。
葉藍茵看了看他,敷衍的點點頭,心裏還記著上次在五月花,傅勁的挑撥離間,麵上的表情便有些冷。
“傅先生還要忙,我也還有事,就先走了。”
傅勁長腿一邁,攔住葉藍茵的去路,轉而看向銀行行長,“張行,事情已經談妥,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我和周太太是老朋友,不知可否借您這貴賓室一用?”
張行忙不迭的點頭,帶著客戶經理離開,給葉藍茵和傅勁騰出地方。
“我們什麼時候是老朋友了?我怎麼不知道呢?”葉藍茵問道,語氣裏帶著譏誚。
傅勁已經習慣她對自己橫眉冷目了,所以不會有任何不高興,反而是越發的彬彬有禮,“我確實有幾句話想和周太太說,不知周太太可否借一步說話?”
葉藍茵皺著眉頭,真心是不想與傅勁多接觸。
傅勁的行為做法頗為高深莫測,委實叫人顧忌。
可眼下,他這般誠懇的要求,如果直接駁斥了回去,萬一將來他日再相逢,可就不好共處了。
於是,葉藍茵讓保鏢守在貴賓室外,和傅勁去了貴賓室談話。
“傅先生,有什麼話,請說。”
傅勁悠閑的往沙發上一坐,看著葉藍茵這副好氣色,外加她越發柔媚的女人味,不由得心下微動。
“先跟周太太道喜。”
葉藍茵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傅勁話中的意思,頓時變得警惕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傅勁一笑,晃了晃食指,“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太太懷孕,可是件大事。好多人都盯著呢。”
又來了。
葉藍茵最反感的就是傅勁這種說話的風格,說三分之一,留三分之一,剩三分之一叫人去猜。
“傅先生,你懂什麼叫朋友嗎?”
這話問的傅勁一怔。
葉藍茵繼續說:“朋友就是坦誠交往,互幫互助,分享喜悅。你剛才和人家說我們是老朋友,老朋友會像你這樣聊天說話嗎?”
說罷,葉藍茵站起身,決定不再同傅勁浪費時間了。反正這麵子也給了,剩下的,她懶得再去想。
傅勁見她要走,臉上一貫偽裝著的笑容,終於消失了。
他跟著她的站起身,堵在門口,一改平時的談笑風生,鄭重其事道:“我是想告訴你,小心行事。”
葉藍茵皺起眉頭。
傅勁繼續說:“齊家是被周亦行弄垮了。可齊亞桀狡兔三窟,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你一個懷著身孕的女人,最是危險,一定要多加提防。”
葉藍茵聽出這番話中的真切,也斷定了傅勁這次並不是挑撥離間,更不是危言聳聽,“你是知道了什麼嗎?”
傅勁沒有回答。
他也是昨晚聽下麵的兄弟說齊亞桀最近消停了很多,還在會所喝的酩酊大醉,似乎已經不再為家中的事情煩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而且,下麵的兄弟還說齊亞桀可能秘密見了什麼人。
那人頗有手段,似乎精通反偵察能力,普通人根本發現不了什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