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從周家大宅回來,葉藍茵和周亦行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周亦行從臥室搬到客房去住,這一舉動驚得驚唐府中的傭人是連大氣都不敢喘,就怕觸了周亦行的黴頭,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男女主人的冷戰著實讓下麵的人心焦,更是讓家中的氣氛低到令人窒息。
葉藍茵的所有行動,全部和周亦行錯開。
周亦行外出工作,葉藍茵才起床;周亦行回家用餐,葉藍茵回臥室看書;周亦行去書房處理工作,葉藍茵到餐廳用餐;周亦行工作的廢寢忘食,葉藍茵倒頭大睡。
兩個人這般的較勁兒,折磨彼此,折磨自己,也折磨了傭人們。
今日,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12月31號。
明天是什麼日子,驚唐府的人心知肚明,大家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細做事,嚴謹說話。
待到傍晚,周亦行快要回家的時間,葉藍茵居然下了樓。
她吩咐傭人添上她的碗筷,然後就走到餐廳,等候周亦行的回來。
不多時,周亦行一身西裝革履的出現在了餐廳的門口。
他剛進門時聽張管家說葉藍茵在等他,便換好拖鞋就立刻過來了。
此刻,葉藍茵坐在餐椅上,周亦行站在門口,兩個人深深的看著彼此,無言以對。
“咳咳咳——”周亦行忽然咳嗽了幾聲,打破了餐廳的平靜。
葉藍茵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略有一抖。
早在他們從周家大宅回來,周亦行就有些咳嗽,許是大宅環境陰冷又潮濕,讓周亦行染了風寒。
每當入夜,他咳嗽的厲害,總是聽的葉藍茵抓心撓肺的。
“有事和我說?”周亦行的聲音不免帶著幾分沙啞,“邊吃邊說。”
話落,周亦行朝著葉藍茵的走來,經過她的身後,坐在了餐廳的主位之上。
守在角落裏的張管家觀察著情況,立刻命傭人上菜,還囑咐他們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別出什麼岔子。
結果,越是再三強調,越是有人關鍵時候掉鏈子。
一個傭人在端上參湯的時候,不小心崴了下腳,滾燙的參湯從她手裏飛出去。
啪嚓!
水晶碗摔得粉碎。
傭人心驚膽戰的抬起頭,就見大部分的湯汁灑在了地上,一部分灑在了桌上,還有一部分灑在了周亦行的手上。
張管家“哎呀”一聲,連忙跑出來圓場,而葉藍茵已經握著周亦行的手在查看傷勢。
“沒事。”周亦行這話說的,竟是有幾分撒嬌的意味,“不疼。”
葉藍茵冷著臉,不理周亦行,卻是吩咐張管家趕緊送來燙傷的藥膏。
張管家愣了愣,然後趁著主人還沒發火,趕緊把傭人拉了下去,並吩咐別的傭人送去燙傷藥膏。
犯錯的傭人早就嚇哭了,拉著張管家說:“我真不是故意的。先生忽然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涼颼颼的,嚇得我腿軟,我才不小心打翻了碗。張管家,您救救我!我不能沒了工作。”
張管家麵上嚴厲,心裏卻是不由得笑了。
堂堂創為總裁,人人懼怕的冷麵閻羅,也會用這麼幼稚的方法求關注。
“行了,趕緊幹活去去吧。”張管家說,“扣你一周的工資,以後不許再犯。”
餐廳裏,葉藍茵給周亦行上藥。
柔軟的指肚輕輕揉撚著周亦行的手,外加那藥膏帶有的絲絲涼意,頓時讓周亦行洗刷了這幾日的疲憊。
他不知不覺的閉上了眼睛,享受起這片刻的安逸。
葉藍茵見周亦行的手麵紅了那麼一大片,微蹙的眉頭就沒舒展過,她想責備他見傭人絆倒,怎麼就不知道躲?結果就見他正在閉目養神。
一時間,她又不忍心打擾。
待到藥膏塗完,葉藍茵鬆開周亦行的手,這段於周亦行而言的美妙時光,就算結束了。
葉藍茵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聲道:“明天,我們一起去墓地。”
周亦行“嗯”了一聲,用左手拿起筷子,十分靈活的給葉藍茵夾了塊牛肉粒,並說:“去完墓地,我就前往靜心苑。你……去嗎?”
葉藍茵垂著眼眸,小口的吃著飯,不去碰周亦行給她夾的東西,悶聲說:“我不去了。”
周亦行眼裏的希冀瞬間黯淡了下來。
他張張嘴,想多說寫什麼,可卻是沒能說出來,隻能是失落的點了下頭。
兩個人這般沉默壓抑的吃著飯,還不如彼此錯開行動,也避免這種麵對麵的折磨。
好不容易等到這頓晚餐結束,葉藍茵拿起餐巾擦嘴,忽然說:“你從靜心苑回來後的那個周末,我想你邀請蕭雲陽和寧寧來吃飯。”
周亦行一怔。
葉藍茵又馬上說:“我不露麵,是你邀請他們吃飯。地點,就安排在周家老宅。時間得是晚上。”
“你要做什麼?”周亦行皺起眉頭,“蕭雲陽這人深不可測,不好輕舉妄動。”
葉藍茵放下餐巾看向周亦行,晶亮水瑩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她說:“我就要輕舉妄動,你依是不依?”
周亦行喉結滾動,盯著葉藍茵嫣紅的小嘴,點頭:“依。”
“那好。”葉藍茵站了起來,“你不在家的這幾天,把徐子峰借我用用。自然,你得囑咐他事事都得聽我的。”
周亦選仰頭看著葉藍茵,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過去拉住她的手,說:“他一個大男人,哪裏能和你單獨相處?”
葉藍茵一聽,當即就要甩開周亦行的手,周亦行立刻站起來,把人給抱在了懷裏。
“你幹什麼?快鬆開!”葉藍茵抬手去推周亦行,卻是沒能撼動他分毫,“你手上還有藥!”
周亦行才不管這些,他把頭埋在葉藍茵的頸間,終於可以盡情嗅著她的氣息和芳香,喃喃道:“你這樣對我,糖糖要說媽媽欺負爸爸,媽媽是壞人。”
一提“糖糖”,葉藍茵的拳頭慢慢鬆開,最後服順的搭在周亦行的肩膀上,“我真討厭你,特別討厭。”
周亦行得意的笑起來,在她耳邊說:“你討厭我,我也依著你。我換給個人供你差遣。以後,她就是你的助理。”
這一晚,久違臥室的周亦行終於如願以償的回了自己該回的地方。
……
在結束拜祭的轉日,葉藍茵見到了周亦行口中的“她的助理”。
竟然是趙曉茹。
趙曉茹上來就給了葉藍茵一個特大號熊抱,喊道:“藍茵姐,你就是仙女!化險為夷,現在又下凡回來我們身邊了!”
葉藍茵被趙曉茹這番說詞弄得哭笑不得,稍稍推開她一下,忙問:“怎麼會是你?你不是在董總那邊工作嗎?”
趙曉茹笑嘻嘻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回答:“怎麼就不是我?我本來就是你的人啊,一直都是。”
時隔兩年之久,葉藍茵才知道趙曉茹是她在南京生活期間,周亦行安插在她身邊的人。
怪不得趙曉茹總是嘰嘰喳喳的跟著她,還總是在某些時候給她送去及時又體貼的溫暖。
原來,她背後有高人指點。
周亦行啊周亦行,他到底在背後做了多少事?
“藍茵姐,你可千萬不要生氣啊。”趙曉茹說,“我和我哥本來就是老板‘內閣’裏的人,不能輕易暴露身份的。不過為著你嘛,先是我哥從暗處被拉回明處,現在就是我咯。”
葉藍茵聽得雲山霧繞的。
什麼“內閣”?什麼暗處明處?趙曉茹的哥哥又是誰?
“我哥哥就是徐子峰啊!你不知道?”趙曉茹拍著大腿說,“我們的父母在我們小時候離婚了,我被我媽帶走,跟我媽姓。我哥被我爸帶走,跟我爸姓。我們是親兄妹的喲。”
葉藍茵真是聽說了大新聞。
她又問趙曉茹其他的話是什麼意思,趙曉茹抓抓腦袋,回答:“要是boss沒有親口告訴你,那我還是少說話的好。不過,我哥是接替關禹的。關禹早就不幹了,boss沒有助手,這才把我哥叫回來。”
關於關禹,葉藍茵當時就納悶他怎麼會突然不見人,原來是離職了。
可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離職?
周亦行的助理,多少人排著隊不要工資,也想跟著他這樣的企業家工作,好累積經驗和人脈。
“藍茵姐,你想要吩咐我什麼事?”趙曉茹打斷了葉藍茵的思緒,“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助理,你有事盡管讓我去做。”
葉藍茵還有些不大適應,但還是點點頭,把她的計劃告訴了趙曉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