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行從董樂的病房出來後,臉色冰冷而陰沉。
葉藍茵迎上前去,本想張口詢問,可一看到周亦行這表情,話就自動咽了回去。
“周總,董家人再有十五分鍾就會到。”徐子峰說。
周亦行點頭,牽著葉藍茵的手往電梯那邊走去,一行人來到醫院的地下停車場,上了車子。
周亦行說:“回驚唐府。”
葉藍茵一愣,忙說:“這才11點多,我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
“休息半日。”周亦行說的不容置喙。
葉藍茵皺起眉頭,想和周亦行再商量商量,可轉而一想他的病,又擔心自己總是逆他的意,會讓他煩躁生氣,隻好是點頭同意了。
等到了驚唐府之後,周亦行把葉藍茵送進去,自己則準備離開。
葉藍茵趕緊抓住他的手,問道:“你去哪兒?回創為嗎?”
“嗯。”周亦行應了一聲,“你在家好好休息,晚上我早些回來。”
葉藍茵看著他,心裏糾結要不要挑破她已經知道他神經衰弱複發的事情。
就在這猶豫不決間,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就像是一劑有效的鎮定劑,撫平了她內心的許多不安和擔憂。
“我今晚一定回來陪你。”周亦行保證,“在家乖乖等我,嗯?”
葉藍茵點頭,踮起腳尖回吻了一下他的嘴角,輕聲道:“你要是忙的話,多晚我都等你。”
周亦行微微一笑,身手手摟了一下葉藍茵的腰,然後轉身離開。
一上了車,周亦行剛才流露出的短暫柔情,轉瞬不見。
他對徐子峰說:“立刻派人去找董寧。找到人之後,就帶來見我。現在,去尚二爺的古玩店。”
徐子峰點頭,發動了車子。
……
四十分鍾後,車子停在古玩店門口。
周亦行下了車,直奔大門而去。
店裏,尚銘正坐在紫檀椅上,手裏捧著本閑書,像是看進去,又像是沒看進去。整個人看起來迷迷瞪瞪的,意識不清。
“出事了。”周亦行沉聲道。
尚銘一愣,這才回魂。
手裏的書頓時滑落掉在了地上,尚銘有些茫然的抬頭看著周亦行,半天才說了句:“你怎麼過來了?”
周亦行說:“你先派手底下的人去找董寧,我再和你說。”
尚銘又是一愣,張口想要問什麼,可卻又沒問。
他轉而快速起身,拿出手機發了幾個消息,待等到確切回複之後,才問:“董寧出什麼事了?你快告訴我。”
周亦行把之前與董樂見麵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當時,周亦行帶著口罩,又讓醫生把董樂的手腳用布條綁好,這才進了病房。
董樂的藥勁兒確實還沒過,人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嘴裏也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麼,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害怕的。
周亦行觀察了他片刻,忽然問:“你為什麼去創為?”
董樂似乎是聽不見,繼續躺在床上“嗯啊”的,不知叨叨的是什麼。
周亦行又問:“你早晨吃了什麼?誰給你的?”
這麼問,是因為周亦行斷定,像董樂這麼貪圖享樂的人,是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再者說,大早晨的,他為什麼要吃致幻類藥物?這根本就是說不通的。
所以,東西肯定是別人給的。
“你得罪了人。”周亦行繼續道,“如果你不老實交代,你會死得更慘。”
這話起了點兒作用。
董樂看向周亦行,看了好半天,然後說:“我早晨肚子餓,就把點心吃了。那點心是別人送給她的,絕對是最頂級的。肯定不會有問題。”
周亦行追問:“‘她’是誰?”
“嘿嘿。”董樂傻笑起來,“就是孔大小姐啊。坤天的美女總裁,那個尤物。他答應我了,隻要我能攪和散了我妹和蕭雲陽的婚禮,她就會讓我做坤天的部門經理。我就快飛黃騰達了!哈哈!我就要做成功人士了……”
……
“這麼說,孔歆瑤找董樂給董寧使絆子,為的是不讓董寧和蕭雲陽結婚?”尚銘總結道,“可這是為什麼?孔歆瑤想要報仇?她恨蕭雲陽當初離開坤天?”
周亦行說:“容後分析。孔歆瑤背後的小動作該不止這些。當務之急,還是找到董寧。畢竟,我們不知道董樂到底計劃對董寧做了什麼。”
尚銘點頭:“應該很快就會找到。我手下的兄弟已經出動了。”
說罷,兩人一時間無語。
可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似乎都隱約感覺到有個無形的東西在向著他們迫近,像是要把他們逼到一個角落裏去,一網打盡。
這樣的感受,委實叫人心有不安。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後,尚銘的手機響了。
他笑笑,說:“一定是找到董寧了。我們現在是不是見她?和她談一下董樂的事情。”
“不急於一時。”周亦行說,“先確定她的安全。”
尚銘又是笑,可實則心裏無比緊張。
他把電話接通,手下向他彙報情況。
這彙報的時間比想象中的要長很多,長到讓人不知不覺皺起了眉頭,心中的不安又加深了一層。
良久,尚銘掛斷電話,幾乎呢喃的說:“董寧不見了。”
……
與此同時。
董寧渾渾噩噩的醒來,第一感覺就是腦袋很疼,擰著疼,疼得她想撞牆。
“你比我預計的時間晚了一個小時二十八分鍾。原來你的身體素質不太好啊。我還以為,你每晚那麼賣力,總是該有一個好體魄。”
這一字一句像是飛舞的蜜蜂在發出“嗡嗡”的聲響,聽得董寧更加頭痛。
她費力的睜開眼睛去瞧,就見一個人正向著她這邊走來,那人的身影越發清晰,五官也是如此。
終於,董寧看真切了。
是尚瑞。
“好久不見了。”尚瑞坐在了董寧對麵的椅子上,“還沒恭喜你要結婚呢。”
董寧無力的笑笑。
她知道,這尚瑞把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隻恨不得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才好讓尚銘繼續為他死去的媽媽“守身如玉”。
“你這樣把我綁來,我可沒覺得你是恭喜我。”說著,董寧因為喉嚨太幹,咳嗽了起來。
尚瑞遞給了她一杯水,還說:“喝吧。沒有毒。”
董寧接過去,二話不說的先幹為敬了。
過後,兩個人安靜的相處了一會兒,董寧問:“你這麼做是想幹什麼?我都要和別人結婚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尚瑞認同似的點點頭,從口袋裏也不掏出了什麼,扔在了董寧的身上,說道:“既然你都要結婚了,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這種做法很賤?你的錢包裏居然放著你和尚銘的合影,我真想知道你未婚夫看見了,會是什麼表情?”
董寧一愣,隨即趕緊把錢包拿起來打開。
當她看到那張她唯一的照片被撕的隻剩下了“她”的那一半時,她心裏是形容不出的悲痛,甚至是絕望。
“董寧,你比我大個十歲吧。”尚瑞又道,“按理說,你該是成熟穩重的人了。可看看你的所作所為,我真覺得你太下賤,是那種賤到骨子裏的賤貨。是不是因為你有一個願意當小三的媽,所以你也這樣?打娘胎裏帶下來的,是不是?”
董寧強忍著眼淚,攥著錢包的手發出咯咯聲,她低吼道:“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你……”
“就憑你勾引的人是我爸!”尚瑞大喊道,激動的一把掐住了董寧的脖子,“你個不要臉的婊子!你拿什麼和我媽比?居然還妄想和尚銘在一起,你配嗎!我告訴你,這輩子,尚銘除了我媽,就別想再有別的女人!”
董寧看著尚瑞,從牙縫裏擠出來兩個字:“變態。”
“嗬。”尚瑞聽了那兩個字,反倒是笑了,“變態也比婊子好。”
說罷,尚瑞又鬆開了董寧,轉而還用紙巾擦擦手,好像觸碰董寧是件很髒的事情。
他說:“如果你想從這裏出去,就按照我說的話去做。”
“我要是不呢?”董寧的聲音聽起來很冷,也很疲憊。
“你要是不的話……”尚瑞把桌上的一個文件袋扔給董寧,“這裏有你近一年的開房記錄。我把它公布給媒體,讓大家看看你是個多麼放蕩的女人。要是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抓出來你的客人是誰,看看你是不是重操舊業,又當起了低賤的小三。”
董寧一聽這話,完全傻了。
她手指僵硬的把文件袋子打開,倒出來裏麵的東西,果真全是她出入德凱酒店的記錄,還有不少她離開酒店時打車的照片……
德凱酒店,那是董寧的地獄。
……
葉藍茵在廚房裏忙乎。
她想親自給周亦行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到時候也借著良好的氣氛,和周亦行好好聊聊關於他神經衰弱的事情。
這種心理疾病,光靠病人本身是不好根治的。必須有家人的陪伴和支持,還有理解和幫助,那才是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