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行的背上全是傷。
葉藍茵見他傷的這麼嚴重,儼然哭成了淚人兒。
周亦行實在是瞧不得她這麼心疼,就讓尚銘把人給拉了出去。
走廊上。
葉藍茵問尚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尚銘心想危機已經徹底解除,就把實情和葉藍茵交代了。
周亦行的這身傷,是半個月前出車禍傷的。
周亦行被急速駛來的一輛小轎車撞到,車身掀翻,他被壓在車下,後背被震碎的玻璃碎片紮的血肉模糊,差點兒失血過多而死。
好在經過一番緊急搶救,算是撿回來一條命。
“其實,醫生建議亦行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尚銘說,“可是,逮捕許傑團夥的任務沒有圓滿完成,關禹跑了。亦行惦記你們母子的安全,擅自離開醫院跑了出來。我一直都沒找到他,末了,還是托你的福,這才見到他。”
葉藍茵聽得心驚肉跳的,心底直呼好險。
當年,周亦行擔心自己會有牢獄之災,更擔心關禹會傷害葉藍茵母子,才不得不把人送走。
葉藍茵母子平安離開後,周亦行開始極力周旋籌謀,希望可以解決危機。
可不知道為什麼,創為就像是內部潰爛了一樣,波及的麵積越來越大,受到牽連的人也越來越多,不少董事都擔心出現問題,紛紛拋售手裏的股份。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坤天許傑的狐狸尾巴終於露了出來。
他借機會收購了創為的股份,成功躋身創為董事會的一員,並且威逼利誘其他董事,讓周亦行離開的創為。
那時候,周亦行和尚銘,以及傅勁,一時間都沒有很好的計謀來改變局麵。
這時,帝都市公安局的警察找到了周亦行。
原來,許傑有兩副麵孔,明麵上是坤天的董事,可私底下卻幹了許多的違法勾當,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
警方知道關禹是許傑的左右手,也知道關禹對周亦行有私人恩怨,所以想請周亦行引關禹入局,使他們掌握許傑這個犯罪團夥的犯罪證據,將他們一網打盡。
說起這個計劃的時候,尚銘和傅勁也在場,他們都不太讚同。
因為敵人在暗,周亦行在明,更何況那時的周亦行已經一無所有,可許傑權勢滔天,且他又是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人。要是要周亦行當誘餌,危險係數實在太高。
可周亦行有自己盤算,竟是一口答應了警方的要求。
從那之後,周亦行在警方的暗中扶持下,經營了一家小的技術公司,為的就是激起關禹的報複心,讓關禹對周亦行主動出擊,從而好露出馬腳。
“這三年,亦行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尚銘歎息道,“一方麵,他要想盡一切辦法和關禹鬥;另一方麵,他心裏時時刻刻惦記著你們母子。他知道你生的是龍鳳胎。但在你平安生產過後,他也徹底加入警方的陣營,便不再打聽你們的情況,以免露出馬腳。小葉,關禹找了無數的人查你,想找到你的下落。要不是到了最後關頭,坤天在聖淘沙島的房地產項目出了問題,關禹的親信來這邊辦事,發現了蛛絲馬跡,他依舊找不到新加坡的。”
葉藍茵聽完這些,背後已經出了一層薄汗,這令她久久沒有給出回應。
多少個日夜,她想著周亦行,也能想到周亦行會活的很辛苦,可卻不曾想周亦行會活的這般危險。
如今看來,把她們母子送走,是完全正確的選擇。
否則,她們留下來了,也隻會是周亦行的掣肘。
“現在好了,苦盡甘來。”尚銘笑笑,拍了拍葉藍茵的肩膀,“關禹已經被警方逮捕,許傑的犯罪團夥全部落網。小葉,你以後可以高枕無憂了。”
葉藍茵看向尚銘,沒有笑,隻是疲憊的點了下頭,然後說:“二爺,謝謝你。這三年你一直在幫他,更是幫我和孩子們。真的,很謝謝你。”
尚銘聽了這話,笑著搖頭,他說:“別這麼客氣。況且,很多人都有出力,不止我一個人。阿勁幫的最多,斐然也給你和孩子打過掩護。總之,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葉藍茵鄭重的點點頭。
隨後,醫生和護士從病房裏出來,尚銘便把空間留給他們夫妻倆,自己獨自離開。
三年的時間,說來不長不短。
葉藍茵站在病房的門口,心裏想的是:也不知道他們再相處起來,會不會有些生疏?更甚至會不會不知所措?
可她這般想著,還是不由自主的走了進去,並且安靜的注視著周亦行,而她的一顆心便就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茵茵,過來。”周亦行衝葉藍茵伸出手,“到我身邊來。”
葉藍茵抿了下唇,墨跡的走了過去。
她局促的坐在病床邊上,忽而就不敢這麼近距離的看著周亦行,她怕看到讓他覺得陌生的地方。
“在想什麼?”周亦行問,“告訴我。”
葉藍茵半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在她眼周形成了一片小小的陰影,也遮蓋住了她的心事。
“茵茵。”周亦行直起身子,身體靠向葉藍茵,“有什麼不能告訴我?嗯?”
葉藍茵感覺到周亦行略帶灼熱的氣息噴吐在她的頸部,讓她覺得有些發癢,臉也有些發燙。
她已經許久許久沒有和異性產生親密接觸。
豆豆除外。
一想起孩子,葉藍茵立刻說:“我得去看看兩個小魔頭,他們肯定吵著要媽媽。”
說罷,她像是找到了最合適的借口,立刻便起了身。
可周亦行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跟她說:“他們不會有事。尚銘會好好照顧他們,他現在對孩子很有一手。”
葉藍茵此時隻是對和周亦行的獨處感到不適,沒太能領悟周亦行話裏的潛台詞。
她說:“那也不能都推給人家二爺啊?二爺已經幫了那麼大的忙,又哪裏好意思再讓二爺這麼……”
“茵茵,你怕什麼?”周亦行直接戳穿了葉藍茵,“相見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
葉藍茵一怔,沒了言語。
他們這才剛剛重逢。
之前,她還是滿心的歡喜和幸福,有種多年守候成真的激動和滿足。可不過是幾個小時的功夫,隻剩下他們了,她又覺得那些幸福特別的不真切。
葉藍茵覺得自己可能是老了,所以越來越矯情。
“你看著我。”周亦行微微使力,把葉藍茵又給拉了回來,“看著我的眼睛。”
葉藍茵低著頭不肯,周亦行就強行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視自己。可即便如此,她的眼睛也是斜看著別處,眼底還有些濕潤。
周亦行眉頭一擰,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隻能伸手把人給抱進了懷裏。
葉藍茵的身體順從了,可心裏卻還有幾分抗拒。
“你是在怨我回來的太晚了,是不是?”周亦行輕聲道,“茵茵,我每分每秒都想回到你和小家夥的身邊。可是,我……”
“我知道。”葉藍茵打斷了他的話,“二爺和我說了。這幾年,你過的太辛苦了。”
周亦行搖頭:“我一點都不覺得辛苦。每當我遇到困難,我都會異常的興奮、激動。因為我知道,隻要我克服了,我就會離你們更近一些。茵茵,我真的好想你!好想我們的孩子。”
葉藍茵不說話,隻是抱著周亦行默默流淚。
……
傍晚時分。
兩個小魔頭在韓霜的帶領下,來看望爸爸。
周亦行麵上無波無瀾,可心裏卻是翻滾著驚濤颶浪。
真好。
兩個孩子都那麼的健康漂亮,乖巧懂事。
“少爺,你終於回來了。”韓霜哽咽道,無法控製住老淚縱橫,“這下子,小姐終於該踏實了。”
果果和豆豆見奶奶哭的傷心,都說要幫奶奶“呼呼”,純真的樣子著實惹人憐愛。
韓霜覺得無比欣慰,破涕為笑:“果果和豆豆這麼久沒見爸爸,一定有很多話想和爸爸說吧?去,過去看看爸爸,陪爸爸說說話。”
這話一出,兩個孩子的眼睛都直直的看著周亦行。
一向強勢的周亦行,竟是被兩個孩子的目光弄的手足無措。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什麼才好,隻是慌亂的四下搜索,可卻又發現手邊也沒有吃的和玩的,他頓時懊惱不已。
就在這時,果果跑了過來,有些害羞的從小口袋裏拿出來一塊糖果,獻寶似的遞給周亦行,甜甜道:“爸爸,給你糖吃。吃了糖,就不會怕打針了。”
周亦行三十幾歲的人,因為一顆糖果,熱淚盈眶。
豆豆也跑了過來,看著那糖果,說:“姐姐偷吃糖,媽媽會生氣的。”
“我給爸爸吃。”果果說的理直氣壯,眼睛卻是瞟了瞟站在一邊的葉藍茵,“媽媽,行嗎?”
葉藍茵莞爾一笑,轉而對周亦行說:“你女兒給你糖吃呢。糖果可是她的寶貝,很少分享給別人的。”
周亦行扭過頭,快速的揉了下眼睛,等再轉回頭時,他的臉上帶著最溫柔的笑意,“謝謝果果。”
說完,他略有遲疑的伸出自己的手,卻沒想到果果主動把糖果塞進了他的手裏,然後還咧著嘴衝他嘿嘿的笑著。
周亦行的心真的軟了。
他覺得麵對自己的親生骨肉,這個人就算是鋼鐵之心,也會變成一坨……棉花糖!
“坐到爸爸的身邊,好嗎?”周亦行語氣裏滿是期待。
果果和豆豆相識一眼,齊齊點頭。
葉藍茵過去把兩個小魔頭抱上了床。
起先,他倆可能還想在爸爸麵前裝乖,提高一下印象分,可沒過一會兒就原形畢露,在床上頭蹦又跳的,嬉嬉鬧鬧,弄得葉藍茵頭都大了。
可周亦行看他們這樣,隻一個勁兒的說“好”。
……
周亦行在醫院調養了兩天,便出院了。
原因是醫院裏病菌多,果果和豆豆不能總來醫院,可他實在是想孩子,想時時刻刻看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