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的臉色，一秒就變得煞白。
對了，這裏是殯儀館哦！
——難道我拎著的，是一箱支離破碎的人體！？
金館長見狀，微笑著對他說：“嗬嗬，別害怕，裏麵是仿真人頭。我是這裏的入殮師，平時都用這些人頭來練習畫殮妝。”
聞言，牧雲鬆了一口氣。
這時，他們路過了一個種滿了花花草草的小庭院。
“額，這個院子不錯。”牧雲感歎道，其實隻是在沒話找話說，化解尷尬。
“嗯，都不是什麼名貴的植物，而是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我在山上散步的時候，見到有好看的花草就會把它們挖過來哈哈。”金館長說，“隻是最近忙，沒時間打理它們了。”
他吞吞吐吐地說道：“館長，很抱歉……剛才我太失禮了。”
“沒事，別放在心上。”
“我看過《入殮師》這部電影，挺佩服這個職業的。”
“噢，雖然我知道有這部電影，但是我並沒有看過，它裏麵是怎麼講我們這個職業的？”
“額，手中的美，貫穿生死，為冰冷之人，帶去永恒的美麗……大概是這樣的吧。你居然沒看過？”
“這部電影原來把我們這個職業說得那麼偉大呀。”
金館長笑了：“不過，我之前以為它是部恐怖片，所以沒有看。你知道嗎，外麵的人總以為幹我們這行的，應該是已經天不怕地不怕了才對。但事實上，我們是從來不會去看恐怖片的，因為恐怖片會帶來不良的心理暗示，從而影響到我們的工作。”
牧雲聽了，遲疑了一下。
小心翼翼地問道：“館長，你相信世界上……有那種東西嗎？”
“嗯？”館長略微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他隻說了一句：“噓，天黑了，子不語怪力亂神。”
聞言，牧雲點了點頭。
看來館長並不想談論這個問題。
或許是幹他們這行的多多少少都會有些避忌？
然而過了幾秒，館長又說：“你是聽到了員工們說了什麼吧？”
牧雲想了想，點點頭。
“唉，他們那些人，不靠譜就算了，還淨到處瞎說。”金館長搖了搖頭，“之前他們被我抓到，居然在上班時間看恐怖片。這不，整天就疑神疑鬼的了，說什麼見到詐屍、娃娃睜眼、怪物走過的痕跡什麼的……這不就是典型不良心理暗示的後果嗎？”
館長說：“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妖魔鬼怪嘛，都是自己嚇自己罷了，你說是吧？哈哈哈……”隨即大笑了起來。
“是啊是啊，哈哈哈哈哈！”
牧雲也跟著大笑，心裏麵卻尷尬無比地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鬼我不知道，但是真有妖怪啊！在你麵前站著的這個就是啊啊啊！
然而，良久之後，金館長又說道：“但怎麼說呢，對於一些東西，我們還是保持敬畏之心比較好。人沒有了信仰，心靈也就失去了標杆……我說的信仰不止宗教哈，也可以是法律、科學等東西。”
牧雲點點頭：“嗯嗯，我同意。”
說著說著，兩人便來到了館廳內。
盡管院子裏亂糟糟的，館內卻意外地給人一種潔淨敞亮的感覺。
隻是，這裏的空調開得格外低，牧雲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個冰櫃裏麵，冷得身體都有點發顫。
走到館長辦公室後，牧雲幫他把紙箱放下。
“謝謝你了哈，小夥子。”
“不用客氣。”
然後，牧雲看到館長的辦公桌上，擺放著一個相框，裏麵是金館長和一個妙齡少女的合影。
在照片中，草坪上的兩個人笑得很開心。
那名少女更是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牧雲忍不住問：“這個是您的孫女嗎？”
館長抬起頭，臉上露出了充滿愛意的慈笑：“不，那是我女兒，她的名字叫楚楚。”
“您的女兒長得真好看。”
牧雲誇讚道，他並不覺得是一件什麼失禮的事，做長輩的都喜歡聽到別人誇獎自家的孩子吧。
“是吧，但可惜這孩子已經不在了。”
“啊……對不起，我不應該多問的。”
“沒事，都過去十幾年了。”金館長輕輕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這些年來，我看見過不知多少生離死別，也已經習慣了。”
盡管語氣風輕雲淡，然而金館長的雙眼卻一直看著窗外。就像是靈魂出竅，背影一下子就孤單了起來。
---------
另一邊，宋老師也是在邊走邊跟小哥聊。
他故意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