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閣內,焚著馥鬱清雅的熏香,北冥淵坐在軟榻之上,嘴角噙笑,悠然自得。這陵慕陽可謂是曆朝儲君的典範,做了十幾年太子穩紮穩打的一步步登基,朝臣敬重,民心得盡。
連東陵先帝這樣挑剔的帝王也從未言過他半點不是,而陵慕軒,就更沒得挑,怕有人挑撥兄弟情分,說他功高蓋主,自願去做一個沒封地沒兵權的閑散王爺,一直夾著尾巴老老實實盡人臣本分,何曾有如此揚眉吐氣的機會。薛方錄立於桌前,等著北冥淵的吩咐。洛川和臨風,這兩個人陵慕軒哪怕豁出了性命也會保住,他們的區區以下犯上又算得了什麼?北冥淵轉頭看了薛方錄半晌,神色沉靜,笑了起來,“原來薛大人今日一早來找我是為了這件事,你別急,且先坐下,時辰尚早,有何求可以與我慢慢說。”這回答薛方錄來時不曾想到,難道不是該北冥淵急著要他將一眾人趕盡殺絕嗎,怎麼這話倒變成他來相求北冥淵了?他微微一怔,揚聲道:“二皇子可是沒聽懂臣剛才所言?”這一聲失了先前的沉定,反倒有幾分氣短。北冥淵抬眼,頷首,極是認真,“薛大人年紀雖大了,中氣尚還十足,方才的話我自然聽見了。我當初看重的就是薛大人的心思縝密,聽聞你當年在朝廷助益良多,如今我倒願意相信了。”
聽到北冥淵的誇獎,薛方錄抬眼看過去,溫溫淡淡道:“二皇子說得不錯,薛某的確在朝中有幾條路子。”見薛方錄沒有否認,北冥淵心下一寬,狹長的桃花眼眯了起來,揶揄道:“薛大人,這……可是欺君之罪啊。”“薛某自然也知,少不更事犯了些錯,讓二皇子笑話了。您想要什麼,不妨跟薛某詳細說說,這是掉腦袋的大事,一句兩句也說不清。”
北冥淵聞言收起笑意,朝一旁的木椅指了指,揚聲道:“來人,給薛大人換杯參茶,備些上好的糕點來。”房外的婢女應聲走進,笑意吟吟請薛方錄落座。不一會又端了熱氣騰騰的參茶和色香俱全的糕點進來。薛方錄瞧著這般模樣的北冥淵心裏頭詭異,卻也不好拂了他的臉麵,強忍古怪之色坐到一旁。明明是他占盡先機,怎麼卻像被北冥淵牽著走一般。
薛方錄才抿了一口茶,北冥淵就抬眸看了一眼天色,開口:“薛大人或許時間充裕,我卻沒有時間來等你把話說完,還請薛大人隻說其中利害……”
北冥淵作勢就要起身,還佯裝扶了扶額角。“二皇子莫急。”薛方錄皺眉,終於開口,“二皇子如今我若幫您成事,您能不能將昔燕放了,讓她去外頭安心養胎。”
北冥淵拍了拍手,示意門外人進來。門口候著的洛昔燕緩緩走進來,立在桌前。
北冥淵打量了一番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吩咐侍衛道:“差人將昔燕姑娘送到城郊別莊養胎,交給春娘照顧,說這是我的諭令,讓春娘好生照顧著。”“是。”
侍衛行了一禮,恭恭敬敬的轉身出了房間。“主人,昔燕不願離去,求主人收回成命。”洛昔燕一臉堅毅,當即跪下懇求道。
北冥淵麵容和緩,向著薛方錄笑了起來,“薛大人,昔燕姑娘自己不願離開,我也沒辦法,你們之間的事情,你們自行解決吧,在下就先告辭了。”洛昔燕還想喚住他,北冥淵卻轉過身擺擺手便離去了,薛方錄有些尷尬,隻好伸手朝桌上尚帶熱氣的參茶和糕點指去。
“那個,你先坐,要不要吃些東西。”洛昔燕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道: “薛大人這話客氣了,您是主人的座上賓,我不過是他送你投誠的一份薄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