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風風火火下樓的時候, 林美慧還帶了臉盆跟提前做好的小被褥。電梯一到地下停車場, 許星遠先跑了出去, 邊跑邊說:“我去開車,姐夫你和姐姐坐在後麵。”

懷荊抱著許星空, 讓自己力量盡量平穩, 懷中許星空剛剛陣痛過去,現在已經平複下來了。但許星空明顯感覺到自己已經破水了,雙腿並在一起, 好像透過裙子流了出來。

因為預產期臨近,懷荊在淮城的醫院裏也替許星空預約了醫生。剛到醫院, 許星空就被推入了產房,懷荊一同跟著進去了。

第一次生孩子, 過程比較焦灼, 懷荊全程無話,握著許星空的手,聽著她歇斯底裏的用力,臉色蒼白。

但孩子並沒有折騰許星空太久,在萬家鞭炮聲中, 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徹產房。與此同時, 懷荊懸在空中的心, 驟然落下。

他睫毛微顫,眨了眨眼,看著床上已經累脫力,但卻蓄著淚的許星空, 起身吻了吻她。

許星空沒什麼力氣了,她感受著男人臉上的溫度,臉頰摩擦,有些澀感,兩人臉上都有些微汗。

許星空剛剛生產完,身體上有巨大的脫力和虛脫感,但她卻覺得心裏滿滿當當的。

“家屬來剪一下臍帶吧。”醫生抱著嬰兒,笑著說了一句。

“去吧。”許星空嗓子有些啞,她笑著的時候,唇色幹燥而蒼白,但臉上全是幸福。

懷荊現在的感覺還有些不太真切,他低頭看著許星空,像是做夢一樣。許星空說他圓滿了她的人生,就在這一刻,懷荊才明白了她這句話的意思。

臍帶一剪完,醫生抱著孩子送到了許星空的懷裏。許星空小心翼翼地抱著看著,盡管沒有力氣,卻依然睜開了雙眼。

小家夥剛出生,身上還皺巴巴的,皮膚透明,淡粉色的。哭過以後,小家夥眼睛還沒睜開,小手張牙舞爪地揮動著。

懷荊拉著椅子坐在了旁邊,許星空手指和孩子對在了一起,嬰兒的手指太細了,又短。許星空一接觸到,母子連心,小小的手指頭傳遞著嬰兒身上的溫度,溫暖了她的指心。

在許星空和小家夥對著手指的時候,旁邊另外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指也對了過來。三根手指輕輕一碰,像跌落在水中的花瓣,在一家人心中蕩開了一圈小小的漣漪。

許星空抬頭,她看著懷荊,眼中閃爍著光芒,她說:“他好小。”

可不是好小,那小指頭,被她和懷荊的指腹夾住,小到幾乎感覺不到。

垂眸看著許星空,女人臉頰已經漸漸恢複了紅潤,鬢角的發絲因為臉上的潮氣,蜷曲在柔嫩的耳邊。她眼睛黑亮,裏麵全是喜悅,像是被雨後被雨水洗刷過的青山。

“他會長大。”懷荊說,他將視線放在孩子身上,眉眼漸漸溫柔,他聲音低沉,如沉睡的編鍾被輕輕敲響。

“他會長大,然後,和我一起保護你。”

嬰兒的成長,迅速到眨眼來不及看。但要成長到和懷荊保護她的地步,還是需要些時日的。現在,他還是個寶寶,還需要人照顧。

怕許星空剛生產完,大動會傷身體,懷荊將夏城已經預約好的月嫂團隊帶來了淮城,專程伺候許星空產後恢複。

待許星空月子做完,小家夥也不那麼脆弱,懷荊才將許星空和寶寶接回了夏城。

在寶寶滿七個月的時候,許星空也回了Io上班。離開寶寶上班的第一天,許星空這麼溫和安靜的人,都有些心浮氣躁。以前沒有孩子的時候,倒沒有那麼想家,現在有了孩子,一會兒不見心裏都難受。

但是是她自己選擇的要繼續她自己的事業,許星空將視線從辦公室的鍾表上收回,沉澱了一下心情後,繼續準備明天出現場的資料。

陳婉婉拿了一份翻譯資料過來,看著許星空還未安穩下去的眼神,將文件一放,笑道:“怎麼了?想你家小慕慕啊?”

陳婉婉是過來人,一眼就看穿了許星空的想法。她抬頭笑看著好友,微歎了口氣,說:“嗯,我發現自己離不開他了。”

這是實話,每個媽媽都離不開自己的孩子。

鼻間輕聲一笑,陳婉婉安慰似的拍了拍許星空的肩膀,笑道:“現在還是一天沒見而已,以後孩子長大了,上幼兒園,上大學,最後結婚……見不著他的日子多了去了。”

康康已經七歲了,陳婉婉已經適應了七年,但許星空才剛生了七個月,被陳婉婉這麼一說,她一時間還適應不過來。

陳婉婉看著她焦慮的樣子,拿著文件夾磕了一下桌子,許星空抬頭看她,陳婉婉掃了一眼陰盛陽衰的翻譯部,笑道:“都這樣,每個當媽的都是這麼過來的。咱們部門這麼多寶媽,有些休完四個月的產假就回來上班了,你還休了七個月呢。”

聽了陳婉婉的話,許星空也掃了一眼辦公室內,陳婉婉話糙理不糙,和孩子分開確實是每個媽媽都要邁出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