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剜心之刑(1 / 1)

秦醫生對尤可漫做完急救,從病房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嚴崇蹲在對麵的牆根下,真是半點形象都不顧了。

嚴崇聽到聲音抬起頭,卻沒有站起來,蹲在那仰視秦醫生,問道:“怎麼樣?”

他的聲音顫抖,臉色也有些蒼白,秦醫生注意到他狀態不對勁,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你怎麼了?”

嚴崇捂著肚子,全身冒著虛汗,語氣有些急迫:“我沒事,大概是緊張的有些胃痙攣了,漫漫怎麼樣?”

雖然已經從秦醫生出門時放鬆的表情中窺探了一二,但他還是想要一個正麵的答複。

知道他緊張,秦醫生也不再追問,說:“她沒事了,等護士整理好你就可以進去了,一會我給你加張床,好好休息一下。”

聽到尤可漫沒事,他提著的心總算能放下了,連帶著不斷抽搐的胃部也好受了許多。

“那就好,那就好……”他與秦醫生兩人實在不必說謝,扶著牆上的扶手站起身來,衣服抖一抖整理一下,似乎又是那個無懈可擊的冷酷總裁了。

已然知道自己的勸阻是無用的,秦醫生隻好盡量化解兩個人尖銳的矛盾,對嚴崇囑咐了幾句。

“她隨時都可能醒過來,失去了孩子情緒可能會很激動,你麵對她可要保持冷靜,說什麼都不能再刺激她了。”

嚴崇歎了口氣,說:“我明白,我和她好好談。”

“最好先什麼都不要談,安撫情緒才是最緊要的,身體養好了再說。”

嚴崇眉頭蹙起,雙手在臉上使勁搓了幾下,沉聲說:“你說的對,我下意識把這當做談判了,你放心,她說什麼我都依著她。”

秦醫生也不多說,隻是拍拍他的肩膀,便離開去忙別的事了。

過了不久,幾個護士也出來了,領頭的護士長走到他跟前,十分嚴肅的對他說:“嚴先生,您最好寸步不離的守在病人身邊,如果一定要離開,病房裏也要有人在。”

嚴崇把護士長的囑托一字一句的記在心裏,生怕錯漏了什麼,倒是一副五好男人的模樣。

再進了病房看到尤可漫,她似乎又憔悴了幾分,陷在純白的床裏,幾乎可以融為一體。

大概秦醫生忙過了頭,說要加的床沒有送過來,嚴崇謹記著護士長的囑托,一分一秒也不敢離開床前,所以也沒問,打算整晚坐在椅子上湊合一下。

夜晚的醫院靜謐陰森,病房裏隻開了一盞台燈,昏暗的光打在牆壁上,嚴崇絲毫睡意都沒有,一直盯著尤可漫,動都不動。

忽然病床上的人睫毛微顫,眼球轉動幾下,悄然睜開了眼。

嚴崇心跳猛然加快,但他卻不敢動,怕自己妄動反而驚嚇到尤可漫。

尤可漫睜開了眼盯著房頂,身上先是一動不動,過了許久才輕輕動了一下胳膊,可能躺了太長時間,身體有些不聽使喚,手臂隻是抬了一下就放了回去,並沒有其他動作。

嚴崇幾乎是屏住了呼吸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口合適,便隻能拖著,或許也是在等她發現他的存在。

尤可漫第二次動的時候似乎已經恢複了身體的指揮權,十分輕柔的抬起了胳膊,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摸了兩下,就把手放了回去。很快,她又抬起了手,又在小腹上摸了兩下便放回去。

她一直重複著這個動作,身上其他的地方也不動,眼睛望著天花板甚至都沒有眨過一下。

她在摸她的孩子,他知道。

嚴崇控製不住自己的呼吸,他的心裏很痛,比任何施加在身體上的懲罰都痛,但尤可漫一定更痛,比他能想象到的還要痛上十倍。

他想從自己貧乏的詞彙去盡可能的安慰她,可是還沒開口,尤可漫的眼睛又閉上了。

這場前後不過五分鍾的清醒,帶來的是令他痛徹心扉的剜心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