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始(1 / 2)

[那個……晏長初是個什麼樣的人?]

萬千修士中,有一人這樣發問,像在一片黑暗中亮起的無名白色字幕。

[啊,那位傳說中的白發仙君嗎?隻遠遠見過一麵,該怎麼說……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殺伐果斷又光風霽月,三界裏一大半都是他的追隨者和追求者。]

[聽起來正是如傳聞一般的人物埃]

[不過太有魅力有時候也不太好,很容易出現危險的狂熱追求者,總是有人想要強取豪奪,個人來說,我還是希望仙君安然無恙就最好了。]

[說起偏執狂熱的追求者,仙君還真是很辛苦。]

[說到這個,最近都沒有聽到仙君的消息了,聽說魔界那邊有個白眼狼對仙君虎視眈眈的,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這樣說來……]

“這樣說來,長初是在躲著我嗎?”

一縷白發被執起,開口的正是被貼上了魔界白眼狼標簽的現任魔尊,就著這個動作,他已與手中發絲的主人靠得極近。

那是一個過於親密的舉動。

指間的長發是浸了水的濕滑,男人的語調卻膩得發寒,那些清透的液體也好似都變得粘稠了一樣,要把人裹得密不透風、動彈不得。

被人從身後貼近的仙君神色淡淡,對於在自己沐浴時被忽然打擾的情境毫無心緒波動,隻是從池水中起身,那縷被牽起的發絲也從他人的手中滑走,重新垂落下來。

沒有得到回應,男人也沒惱,跟著走出浴池的青年,說道:“我來吧。”

那聲音輕柔,話語中卻沒有問詢之意,話音未落,他已經著手起晏長初的穿衣打理。

有著冰藍眼瞳的仙君垂眸,看著不屬於自己的手在身上熟練地動作,從肩膀到腰間、從頭頂到發尾,發絲的水珠都被魔尊用力量蒸發。

然後那雙手落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仙君的發色是雪白的,皮膚也是雪白的,在那樣白的頸間,圈繞著的漆黑金屬就對比鮮明,顯眼無比。

男人的手撫摸上這極具束縛意味的自己的作品,張了張嘴。

“就算是在躲避我也沒關係。”他說,觸碰到項圈周圍的皮膚時,眼周如燒著了一樣發熱,“反正……反正,你總是我的。”

那看起來像在發狠,又像極了自欺欺人。

“你是我的。”像是為了強調或者說服什麼,這話又被重複了一遍。

摩挲著青年的喉頸,魔界現今的主人又扯著嘴角微笑起來,“啊,沒錯,你已經是我的了。”

這般自說自話,忽憂忽喜的樣子倒有些瘋癲之狀。

—可是……

“可是……”脖子上的手忽然停頓,像又意識到什麼。

—還不夠。

“還不夠。”倏然收回笑容的男人垂著眼低喃。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遊移不定的目光隱隱發顫。

—也還遠遠不夠。

“也還遠遠不夠。”像在尋找什麼。

然後他找到了。

眼前這個冷眼看著他的晏長初,如一尊冰雪鑄成的神像,長發像冰雪、皮膚像冰雪、瞳眸像冰雪,就連神情和心髒,都像是冰雪。

瑩白的、剔透的、澄然無物的,似無悲喜,也從來無動於衷。

仿若他不是受製於人的階下囚,也沒有被封印力量,而是與此無關的旁觀者。

是九天雲月,高掛天際,不染塵埃,無情無欲。

所以……

男人舔了舔唇,指尖抽搐,眼周的熱意像已經灼燒到了喉嚨和肺腑,幹燥不已,沸騰不息。

“仙君礙…”魔尊看向那張美得驚心動魄也冷得驚心動魄的麵容,“長初,再多給我一點吧。”

能夠填滿這份不安空洞的東西。

明月也好,冰雪也好,既然已經落到懷中,那也該看一眼這滾滾紅塵、無邊渴求。

隻有我失魂落魄、執念叢生,完全不夠。

所以要——拉下來。

以近似懷抱姿勢相貼的兩人倒在了地上,長發鋪散交疊。

那雙透徹藍眸終於眼角泛紅,瀲灩水光中倒映出他的模樣,徒勞又偏執、妄念癡纏。

滴答——

滴答、滴答……

殷紅的液體落入水中,很快染紅了整片池水,蜿蜒而來的鮮血在光滑地麵上向四處流淌,汩汩不絕。

“礙…”

在整幅血跡斑駁四散、殘酷綺麗畫卷的中央,渾身浴血的仙君垂著頭,發出歎息般的聲音。

如若單論那靜止的身形,看起來正像是受到某種觸動而感歎,或是尚未從之前的境遇中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