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晏府走出來, 季思就坐在轎中把剛剛聽到的事一件件梳理,照目前看來,陛下八成就是這麼個意思, 他想找人處理湘洲水患一事, 卻又不想自個兒出銀子, 又要名聲又要錢, 想的倒是挺美。
想著他又想到祁然那頭去了, 有了昨日那麼一遭, 自己現在對祁然來說好歹多個恩人的名頭,雖說以那人現在的性子, 估摸著還有些懷疑是自個兒安排的一出戲, 但是這事事分按著證據說話。
因而他就是表麵再不喜自己, 這份恩情還是得念著的, 這般算來,自己不如趁熱打鐵, 多去他麵前轉悠轉悠, 刷一刷好感度,這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
再說了自己救了祁府孫少爺,怎麼說都得去慰問一番啊,他正打算讓轎夫掉個頭去祁府一趟就見轎子突然停了下來,這一個沒注意腦袋撞到轎欄,疼得齜牙咧嘴揉著額頭衝外頭大吼:“怎麼回事?”
“回大人,前頭不知發生了何事, 把路給堵住了。”轎夫湊了過來說。
季思掀開窗簾伸長腦袋瞅了瞅,果不其然瞧見前麵不知因為何事,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一眼望過去全是人頭, 隱約還能聽到爭吵聲。
因為人太多也瞧不見裏頭具體是個什麼情況,他瞧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不悅道:“改道,繞過去不就行了。”
那轎夫顫顫巍巍的說:“回大人,改不了,後頭不知怎麼的停了好幾輛馬車,還有看熱鬧的人一窩蜂往前湧,這會兒又給把後頭堵住了。”
這條道不是主幹道,進城出城都不走這邊,隻接平郊那頭,往來人群算不得多,因而修的都比較窄,最多隻於兩輛馬車並駕行駛,平日裏沒點事的時候倒也湊活,真有點事聚集了人,也就擁擠了起來。
季思揉揉了眉心隨手指了個轎夫,“你去前頭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是。”
那轎夫邁著小碎步,跟條泥鰍似的一溜煙鑽進了人群,沒過一會兒就急匆匆跑了回來,喘著大氣道:“稟大人,前頭一對兄妹在賣身葬父,不
知怎麼的和一小公子吵了起來,瞧著倒像是那公子圖那妹妹容貌姣好,欲帶回府去,豈料那哥哥同他出手,被他府上下人按在地上揍。”
“哪家的公子?”
“不知。”
這臨安滿地都是官,雖說官階在他之上的沒多少個,但拿不住人身後沒靠山,萬一和哪個皇親國戚沾親帶故,那就真的是惹了一身騷。
他又沒有那種見義勇為的俠客夢,心中有數自身難保,沒辦法陷入危險當中去換取別人安危,都不用合計就明白這種麻煩事得離遠些,隨即說道:“看看哪處人少些,擠過去得了。”
“是。”
季思想的挺好,不必要的麻煩避開就行,卻不知有時候麻煩容易自個兒找上門來。
於是轎子才剛起步打算往兩邊擠一擠繞過去,就感覺轎子又再一次停了下來,他一個沒注意腦袋依舊再一次磕在轎欄上,這時候火氣是真的有些壓不住了,掀開簾子怒吼道:“又怎麼了!”
右邊那轎夫縮了縮脖子,顫顫巍巍回了句,“大人,前頭有人攔轎子。”
聞言,季思將簾子掀開的大了些,皺著眉望了過去,就瞧見轎子前頭的確撲過來一個鋪頭散發一身白衣的姑娘,話還沒開始說就被後頭追上來的幾個家仆打扮的人拉了回去,滿臉驚恐,伸長了雙手在空中揮舞著,撕心裂肺的吼道:“青天大老爺,救救我們吧!青天大老爺!救救我們吧!還有沒有王法天理了!”
這滿含哭腔的聲音實在聽的人心中難過,一旁好些個婦女都忍不住落下淚來,季思被她吵得心煩從轎中走了出來,圍觀群眾中許是有認識他的,待清楚後又開始嘀嘀咕咕說些什麼。
“完了完了,這姑娘求錯人了。”
“什麼意思,這人難道不是當官的,我瞧他那轎子是官轎啊。”
“官的確是個官,但卻不是個好官。”
“你這老頭怎麼說話說一半藏一半的,你要是認識這是哪位大人,說出來就是了,怎還讓我們在這兒猜來猜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