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瀲被禦前侍衛帶過來時，雙腿都站不直了，走得跌跌撞撞的。到了蕭子洛和太後麵前，禦前侍衛一鬆手，她便摔在了地上。
“嬪妾……叩見皇上，太後，給諸位娘娘請安。”雖然她臉色蒼白，話都快說不出來了，但仍舊不願失禮。
“這樣子是做給誰看呢？”皇貴妃翻了個白眼說，“不就是在地上跪了一會兒嘛？哪個嬪妃沒在太陽底下跪過？就你嬌貴成這樣，跪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要死要活的。”
“皇貴妃不嬌貴，那皇貴妃給嬪妾們示範一下，在鵝卵石路上跪上半個時辰，看娘娘的腿受得了受不了。”楊美人頂了一句。
李昭儀也道：“皇上，慕容寶林的身子本就虛弱，還是盡早問話，澄清她的罪名才是。”
有兩大美人在旁邊勸著，蕭子洛的表情總算溫和了些，問道：“你可知這宮女是什麼身份？”
“嬪妾不知道。”慕容瀲依舊跪在地上，但青石磚可比鵝卵石舒服多了。
“你不知道？”蕭子洛不相信，“那你為何救她？”
“嬪妾身為學醫之人，自小受的教導便是有救無類，隻要是需要醫治的人，隻要不是死囚，嬪妾都要救。”慕容瀲的頭始終沒有低下，神色裏也完全沒有承認自己犯錯的意思，哪怕她已經被罰跪了那麼久，而蕭子洛的怒氣還沒完全消除。“皇上，哪怕你要殺了我，我也不會違背學醫之人的原則！”
“你好大的膽子！”皇貴妃揚眉厲喝道，“竟敢在皇上麵前自稱我？”
“慕容寶林的性子是有些癡的，認定了自己是個醫生，便時時忘記自己是嬪妃。”太後歎息道，“依哀家看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皇上，你說呢？”
李昭儀也勸道：“皇上，人不能因為自己的善良而受到懲罰啊，皇上以仁義治理天下，難道要後宮嬪妃都為求自保，一個個都見死不救嗎？”
即便在這麼多人的勸告下，蕭子洛還是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眼中竟露出一絲恨意來。
恨？他就這麼恨她？這麼恨這張臉？
慕容瀲以為已經冷硬如鐵的心，不由得輕輕地疼了一下，但真的隻是輕輕的，她不想再為這個男人而難過了，她是為了複仇而來的，再也沒有什麼能傷害她！她太清楚蕭子洛驕傲的個性了，他隻是容不得有人不順從他，所以心裏過不去那個坎。但是越有人逆著他，他便越不會殺了這個人，隻會折磨對方，直到對方臣服於他。
這是病，也是他現在致命的弱點！
“皇上，你不過懷疑嬪妾遲遲不謝恩，是為了等著見你，為了邀寵，那嬪妾可以發誓。”慕容瀲仰起頭，豎起三根手指，指天發誓道：“今生今世，嬪妾絕不侍寢，若有違背，嬪妾最愛之人必定死無全屍！”
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她竟然敢發這樣的毒誓，在後宮之中，不侍寢就等於與榮寵徹底隔絕了，她……她真的這樣堅決？
蕭子洛不禁低頭看向她的眼睛，然後心中驀地一抖——
她的眼神！當年那人拒絕其他貴族子弟的求親時，也是這樣的表情，那眼神不是傷心絕望，而是鄙視。
她覺得他配不上她！
一股無名怒火從心底竄起，蕭子洛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勾著嘴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