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兒，淩少川說：“不是，我不是最喜歡她，也不是最討厭……你。”
“那你喜歡誰？柔兒姐姐？”柳芽兒看著他。
淩少川輕輕吐了口氣：“芽兒，我說的不是這個，不是我喜歡的人，我說的是……”
他沉吟了好一會兒，說：“我直接跟你說吧，我喜歡簡單、直爽、正派的人，不喜歡愛慕虛榮、貪小便宜的人，你明白嗎？”
柳芽兒點頭：“嗯。”
淩少川又沉吟了一會兒，說：“芽兒，其實，一個人犯錯不要緊，但關鍵是要能夠承認錯誤，改正錯誤，而不能明知道錯了卻不承認，還堅決不悔改……”
柳芽兒笑起來：“我們老師也是這麼說的，老師說，一個人最大的優點，不是從來不犯錯誤，而是犯了錯誤，但能夠很快改正。”
這兩個人今天晚上說的話大約是他們認識以來說得最多的一次了。
淩少川說：“你明白就好。”
兩人不再說話，但也都沒有睡著。
淩少川心裏還有話，卻說不出口，因此睡不著。
柳芽兒是覺得淩少川今天太反常，她不明白，這個一向沉默寡言的人，怎麼忽然像個小學老師一樣，跟她講起做人的道理來了？
因為覺得奇怪，她就不斷地東想西想，自我檢討，她是不是哪裏又做錯了？
按照常理來說，淩少川是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話的。
但反來複去想了很久，她也沒有發現自己做錯了什麼，然後慢慢就入睡了。
淩少川聽見了柳芽兒的鼾聲，過了很久，他輕輕喊了兩聲：“芽兒！芽兒！”
柳芽兒沒有反應，她已經完全睡熟了。
淩少川起來，開始翻柳芽兒的房間。
他之所以懷疑是柳芽兒拿了肖若柔的眉筆和口紅，就是因為柳芽兒那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說了兩句夢話：“如果我學會了化妝，你就不會嫌棄我了吧？”“如果我自己會化妝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天天化了！”
淩少川想，一個人，一旦喜歡上了一種東西，難免就會產生虛榮心，而自己又沒有，心裏自然會想別人的，如果恰好又有個人有這樣東西的話，那就避免不了會伸手拿！
他不認為柳芽兒會真的偷東西，但虛榮心往往能讓一個人失去理智，失去正常的思維，做出一些過後後悔的事情來。
他覺得，柳芽兒有可能因為虛榮心而一時失足拿了肖若柔的眉筆和口紅，這當然不能將她認定為小偷，隻要她改正了，還是個好女人。
淩少川把柳芽兒的床頭櫃、書桌抽屜都翻完了，沒有發現眉筆和口紅。
他的心放了下來，看來，自己那樣想錯怪了柳芽兒，就算她想拿，應該說也沒有那個膽量。
不過這樣也好，沒有找到肖若柔丟失的東西，也就洗清了柳芽兒的嫌疑。
淩少川準備回樓上睡覺，看見柳芽兒頭下的枕頭掉了一半在床外，怕她會摔下床來，他抱起她往裏麵移，又把枕頭也拿出來往裏麵移。
他覺得枕頭下的床單亂了，不平，伸手捋，這一捋就感到了不對勁，床單下有東西。
他揭開床單，下麵赫然是一支眉筆和一支口紅。
淩少川不由呆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把眉筆和口紅拿起來裝進包裏，又把枕頭移到柳芽兒的頭下，讓她睡好。
然後他站在床邊，看著她的臉，看了很久很久。
柳芽兒似乎做了什麼美夢，咧開嘴來，露出了一點甜美的笑意。
看著這甜美的笑容，淩少川的心忽然有點疼。
在他的印象裏，柳芽兒很少笑，而這段時間，卻是她笑得最多的時候，他不忍心將這美麗的笑容破壞掉，他喜歡她開心、快樂，喜歡看到她羞澀甜蜜的笑容，希望她笑口常開，沒有煩惱！
過了很久，他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走出了房間。
淩少川進了肖若柔的房間，肖若柔也在熟睡中。
他找到她的化妝盒，把這兩樣東西放了進去。
回到自己房裏，淩少川久久睡不著，他不知道他這樣做對不對，不知道能不能起到讓柳芽兒自己醒悟的作用。
但願能吧，她總是他的妻子，他不希望因為這一件事情，使他們的關係再度變得糟糕。
而且，淩少川相信，柳芽兒的本性不壞，這一次的事情，不過是她一時迷了心竅造成的，隻要她醒悟了就好。
這也許不能怪淩少川的頭腦簡單，不少城裏人都認為鄉下人因為窮就愛占小便宜，淩少川有這種想法，在不了解農村人的部份城裏人來說，反而是正常的。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淩少川看看柳芽兒，發現她沒有一點異常，仿佛她壓根兒就沒有做過什麼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