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的身影瞬間消失,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看著緩緩合攏的裂縫,曲仲疑惑地轉頭去看三彩:“你為什麼不跟著去。”
“我去過很多地方,還在待在你身邊最舒服。”
蒼老的聲音伴隨著三彩蹭曲仲臉頰的動作,讓他忍不住抖了抖身體,就是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沒法習慣。
“那你是跟著我出去,還是待在空間裏。”
臨出去先,他還是象征性地問了問,本以為三彩會斬釘截鐵地要跟出去,沒想到這回它搖了搖葉片,兩隻像手一樣的枝條還擺了擺:“我留在這守著,要不鳳凰它們容易迷路。”
“行,那我先出去了,待在這裏久了容易引起懷疑。”
輕輕撚了撚它頭頂上那片最大的紫色葉片,曲仲閃神出了空間,臨走前隻聽到三彩有事召喚它的囑咐。
不知是心裏作用還是三彩剛才的輕撫,曲仲回神後竟然覺得自己沉重的身體輕盈了少許,就在他疑惑地扭動著肩膀時,旁邊病床的窗簾忽地拉開,露出了他同病房病友的真容。
那是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右腿打著石膏高高翹起,拉開簾子的是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婦女,手上提著個夜壺從曲仲床前走過,一看他正睜眼看著,嚇得還打了個踉蹌。
“哎喲!小夥子,你可醒了。”驚訝轉瞬即逝,中年女人立刻換上了副笑臉,提著壺的手往上揚了揚,曲仲眉心一跳,身體也跟著往後縮了縮。
中年男人也在此刻轉過了頭,一口夾雜著方言腔調的塑料普通話響起:“小兄弟命真大啊,總算醒了。”
女子鑽進衛生間後很快出來,一雙手濕漉漉的,隨便在身上擦了兩下就站在病房門口往外大聲喊著醫生。
這大嗓門讓護士站的護士們一驚,負責這個病房的護士連遲到的午飯都沒來得及刨上兩口,立刻又按下響鈴,自己飛奔著先跑進病房。
等她氣喘籲籲跑到病房時,剛好和曲仲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你……醒了?”護士喘了口氣,嘴角還殘留著麻辣燙的紅油。
“剛醒。”曲仲尷尬地回答,不自在動了動身體,總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醫生慢了幾步跑來,無語的表情和護士有幾分相像,不過他明顯比護士鎮靜得快,隻喘勻了氣後,上前就對著曲仲翻來覆去一頓檢查。
什麼張嘴搖頭,眼珠跟著手電筒轉,還有例行的視力檢查,一通折騰後,他終於露出個笑意:“你的腦震蕩沒有留下後遺症,再住幾天院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醫生。”曲仲真誠感謝,有些歉意地看著他額頭上冒出的一串汗。
“沒事就好,好好修養。”醫生收筆,把病曆掛回了他的床尾,跟著順嘴問了句:“你的家人呢。”
“他們應該在忙吧。”
“那也是,都快一周了,你從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一直迷迷糊糊,沒有家屬看護,倒是辛苦了我們的護士。”
轉身指了指護士嘴角的紅油,醫生背著手快速離開,隻留下也有些疑惑的曲仲。
他原以為就是一兩天的時間,沒想到已經昏迷了一周,那就算遠在首都的父母肯定也早得知了消息,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不過一想到從小自己每每有個小病小傷父母的態度,曲仲忽然又覺得沒什麼奇怪。
那時他聽得最多的話就是,為了國家的科技發展,我們是為了人類的發展,這麼些年,翻來覆去聽得也煩,恐怕這回的車禍兩人也當成小傷一樣掠過了吧!
想到這,曲仲心裏忽地湧起一股酸澀,使勁努了努嘴,把快湧到眼眶的淚水憋了回去,這麼大個人還因為沒有父母的陪護掉眼淚,說出來也怪丟人。
“小夥子肚子餓了吧,我一會去給我老公打飯,順便給你帶點?”
中年婦女這時已經收拾幹淨,正從床頭櫃裏往外掏出兩個飯盒,看曲仲不好帶飯,忙出聲問道。
“謝謝大姐啊,我都還不知你們貴姓呢。”
“我姓周,斷腿的姓張,你叫我們張哥周嫂就行。”女人很幹脆,笑嗬嗬地點了點頭後連錢都問曲仲要,自己已經端著飯盒走出病房。
“客氣這些幹啥,我們好歹算是一同經曆過生死,這些都是小事。”張哥爽朗一笑,大手狂拍著完好的一條腿。
原來他們是當初坐同一輛大巴的“難兄難弟”隻是他運氣好些車翻的時候甩到別人身上,躲過了一劫,而張哥就倒黴些,右腿磕到了窗子,粉碎性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