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這一抬頭,卻讓她愣在了那裏。

這見李毅一臉得意的站在製器台前,那手中的筆似乎活了一般,在紙上不斷的遊走,是的,不是在移動,而是在遊走,從這裏遊向那裏,然後又跳到另一個地方,宛如魚,水中嬉戲的魚一般。

筆還可以靈活到這個地步,這是陳萬兒從來不敢想象的。

與筆呼應的,是李毅的手腕,這手腕,似乎柔軟無骨一般,但是又不是僵硬如此的銳利,以至於出現了前一刻還是綿延不絕,而下一刻就有可能是險峰萬丈。

這樣的變化,令人暇不應接。

所以雖然陳柳沁沒有看到《萬鳥圖》的全貌,但是僅僅憑這冰山一角,他就知道,這幅畫,絕對不會簡單,難怪李毅會在針筆的使用上如此靈活。

陳柳沁小心翼翼,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打擾到心在其中的李毅,躡手躡腳的走到李毅的一旁,被李毅稱作是《萬鳥圖》的畫,全貌的大部分展現在她麵前,心裏又是一陣震驚。

雖然還沒有畫完,但是僅僅看到完成的部分,就已經可以足夠引起陳柳沁的驚歎。

李毅仍舊在忘我的繼續繪畫著,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不要說陳柳沁拚完了自己沒有拚完的圖紙他沒有留意到,就是陳柳沁來到自己的身後,他依然不知道。

李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這樣的感覺讓他自己的身心都是十分的舒坦,似乎連一晚上沒有睡覺的疲勞在此時也不翼而飛。

似乎沒有意識一般,全神貫注的李毅落下了最後一筆,一副完成的《萬鳥圖》呈現在兩個人麵前。

李毅仍舊有些回味剛才的感覺,仔細的看了看自己完成的這幅畫,頭輕輕的搖了搖,臉上有些失望的神色,心裏有些感慨:唉,看來時間太長不畫了,雖然感覺還有,但是,畫出來的東西還不如自己的小時候,熟能生巧,古人誠不欺我呀,不知道師父看見自己現在的水準,會不會被氣的胡子翹起來。

陳柳沁到現在還沒有從對這幅《萬鳥圖》的震驚中脫離出來,臉上仍舊是一番不可思議,眼神裏都是畫上的東西,那些千奇百怪又不失連貫的線條,那絲毫不差的嚴謹的連接,以及那些十分複雜但是又有條不紊的嵌套,這樣的一幅圖畫,居然是自己麵前的這個年輕人所完成。

畫讓人不可思議,人更讓人不可思議。

李毅轉過身來,這才發現早已經站在自己既是身旁又是身後的陳柳沁,不過因為前麵的沒有注意到,這導致他轉身以後,兩個人的直線距離急劇縮短,遠遠的看去,像是一對情侶在竊竊私語一般。

剛才還是各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兩個人,此時,又同時鬧了一個大紅臉,曖昧的距離,曖昧的氣氛,曖昧的臉紅,曖昧的心,曖昧的人,隻是不知道會有怎樣的一個結局。

美好,亦或是殘酷,人有時候苦苦掙紮,但是還是要接受冥冥中命運的安排。

“你,你,可不可以往後一點呀?”陳柳沁的臉惹得發燙,腦子裏也是亂亂的,說話都像是沒有思路一般。

“哦,不好意思呀,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隨意的一轉身,我也不知道你在我身後,真的不好意思……”李毅一邊忙著向後退,一方麵嘴裏說著致歉的話,隻不過那略顯淩亂的話,顯得出他的心裏也是不平靜。

都需要平靜下的兩個人沒有馬上說話,幾乎是同時一樣深吸了一口氣,這樣的一個動作,讓兩個人相視而笑,那樣有些不對的氣氛,又重新回來了,說不上是慶幸,還是遺憾?

“哦,你的那個圖被我拚了出來,怎麼樣?我厲害吧”陳柳沁的語氣,十足像是邀功的小孩子,可愛又不失天真,讓李毅的心中微微一顫。

“這麼厲害,快讓我看看。”更關心畫麵內容的李毅顯然忽略了自己的心動,至少在目前來看,沒有什麼可以取代他想逃出去這裏的地位。

兩個人走到這幅拚圖麵前,陳柳沁不知道李毅也不知道拚的對不對,以為是來檢查了,所以也沒有多想,等著李毅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