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恒坐上了厲王府的馬車,幾次想要說話,可窺見安陵宗玉冷漠如斯的眼神,話到喉頭,他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安陵宗玉餘光瞥見兄長的窘態,便主動說道:“四哥,不必歎息,三哥的性子就是如此,有此結果,我毫不意外。”
安陵恒一愣,道:“我隻是想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是這個道理。”安陵宗玉斂眼垂首,細長的手指撩開簾子,慘淡的月光照進,在他臉上勾勒成影,聽他淡淡說著話,“瞧著吧,太子那邊可不會安生了。”
“哦對了。”安陵恒抿了抿唇,突然又說起了另一件事兒。
“恩?”
安陵宗玉轉頭看他。
他卻臉色微變,像是有些為難,不好意思的說著:“我瞧著六弟妹雖性格乖張,卻是個好女人,你也要多分些時間在她身上。”
?
安陵宗玉一頭霧水,怎麼說起說宮壁禾了。
他問:“四哥此話何意?我家王妃她…”
突然被安陵恒這麼一說,安陵宗玉自然以為是宮壁禾閑來無聊,做了些什麼事兒開罪到這位四哥了。可安陵恒卻是搖頭道:“沒什麼大事,隻是我去尋三哥時…恰巧碰到了六弟妹也在街上。”
其實,安陵恒本是想說,碰見六弟妹與三哥在一起,可話要到喉頭他還是改了口。
安陵宗玉眉梢一抬,眼底霎時陰翳一片。
“她是皇家媳婦兒,深夜出行,若被有心人瞧見,於你們厲王府名聲也不美。”安陵恒拍了拍他肩膀,道:“全當我多嘴,我沒有旁的意思。”
安陵宗玉回過神來,虛笑道:“恩,我知道的,四哥。”
那還貼著馬車窗簾的手,卻不由的緊了緊,在那純色的素布上平添兩道褶皺…
…………
厲王府內,宛涴剛將煎好的藥端出,宮壁禾在院子裏仰頭望月,宛涴捧著藥碗,輕輕喚了一聲。
“王妃…”
宮壁禾回頭,衝她一笑,“怎麼了?”
“更深露重,王妃莫要站在那處吹涼風。快些進來吧。”
宛涴的聲音柔音渺渺,宮壁禾聽著,不由得想起了在竹林河邊,風聲打著竹葉,傳出的悅耳樹聲,溫柔,又能擊人心底。
她心情舒緩了些,回頭應道:“好!”
又起風了,宛涴把藥擱置在暖爐上溫著,與宮壁禾對坐,宮壁禾嗅了嗅那飄在空中的藥味,問道:“宛涴,你一直為殿下診治,你可知他到底是什麼病?”
宛涴輕抬眼眸,深深的看著宮壁禾,又垂首下去,似在組織語言,好一會兒,才慢慢說道:“似是心疾。”
“那…可有什麼辦法能斷根治療嗎?總不能讓他這般想起一些事兒便受了刺激大口大口吐血吧?”
宮壁禾有些焦急的望著宛涴,眉眼中的擔憂與忐忑絕非作假。宛涴笑了,溫聲道:“王妃不用擔心,殿下這個病,其實也沒有大礙…隻是如何斷根,我覺得還是要殿下自己將心結解了方能痊愈。”
“哎…”宮壁禾低低的歎了一口氣。
她還沒說出兩句話,便聽見門外腳步聲,她下意識的便站起身來,門被推開,安陵宗玉麵無表情的站在門外,阿律將他身上披風解了,掛在臂彎上,便退了出去。
門又被帶攏,宛涴也恰時起了身,行禮道:“殿下既然回了便快些將藥喝了吧,不早了,我也先回了,明日再來為王爺診脈。”
“恩。”
安陵宗玉低低的恩了一聲,眼睛卻一直落在宮壁禾身上,宮壁禾倒未察覺他眼神裏的陰翳,還主動問道:“如何了?皇上可為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