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宗玉回來時,溪雲苑內擺了午膳,外院的婢女不得入內伺候,將菜肴擺放好了便又退出了。宮壁禾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了冷著張臉,沒什麼表情。
其實也並非她故作高冷矜傲,隻是厲王府的下人都知道王妃平日總是一張臉上掛滿了笑意,哼著一些不知名的小調,要不在小苑子裏做些奇奇怪怪的吃食,要不一個人出府去瞎逛一陣,趕著膳前便又回來。
這般麵無表情的時刻,還真是不多見…
許是好奇,小婢女抱著托盤,出門時也沒忍住又回頭多瞧了她幾眼。
“你在看什麼?”清清淡淡的嗓音響起,小婢女一咯噔,澀聲答道:“奴婢…奴婢瞧王妃漂亮,比院子裏頭的木芙蓉還好看哩!”
木芙蓉是安陵宗玉種植在院中的一種花物。
順著小婢女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些矜貴,或白或粉或赤,皎若芙蓉出水,豔似菡萏展瓣。
“是啊,都是隨安陵宗玉心意過活的玩物。”
宮壁禾淺淺低笑一聲,低語著揮了揮手,“你出去吧。”
“是。”
婢女退出了屋子,不禁又回頭望了眼宮壁禾。不留神,轉身時卻撞上了男人寬闊的胸膛。
“哎喲!”小丫頭叫喚了一聲,揉著額頭抬眼一看,竟然是安陵宗玉!
嚇的她連忙跪地請罪,“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安陵宗玉睨了她一眼,抬了抬手,道:“無事,退下吧。”
“是。”小丫頭得了無罪恩赦,起了身來埋著頭便要走,可沒兩步…安陵宗玉又將人叫住了。
“等等。”
“殿下有何吩咐?”小丫頭根本不敢抬頭看他,不知為何,自從這位‘病體痊愈’以後,總覺著渾身都透著莫名的戾氣與狠意,靠他身邊站一會兒都覺得難捱!
安陵宗玉目光投向屋內,問道:“王妃今日出過府門嗎?”
婢女搖頭。“沒呢,一直就在苑中,也不說話,不出門,就那麼坐著,也不知在想什麼。”
“行了,退下吧。”
安陵宗玉手一抬,打發走了小丫頭,自己進了屋去。
並非是沒有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可宮壁禾就是不願意回頭去看他,還是安陵宗玉繞過她,徑直坐到了她身旁,她才不得不抬眸望向安陵宗玉。
安陵宗玉輕笑,“從昨晚到現在,你就一直這麼冷著個臉。”說著話,他伸手去撫著宮壁禾的臉頰,嗓音溫柔細膩。
“這可不像你,王妃。”
她頭一偏,安陵宗玉的手便落了空。
見她眉眼冷清,似自己做了多對不起她的事兒一般!安陵宗玉心下也不免生了怒,低聲道:“旁人是旁人,你是你,你何必度人由己?”
終於,宮壁禾輕聲細語的開了口,道:“並非是我度人由己,擔心我自己處境,我隻是,單純的不喜你這種做法。”
“嗬。”
安陵宗玉將兩人麵前的碗筷擺正,又舀了一碗鮮美的魚湯遞到了宮壁禾麵前,說道:“可我如今身體康健,來日必要步步青雲,你得早些習慣才是。”
“該殺的人可殺,該死的人必死,無辜的人,不該受你牽連。”
宮壁禾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與說辭。
“喝點湯。”安陵宗玉笑吟吟的看著她,舉著勺子湊到了她嘴邊,仿佛沒聽見她的話。宮壁禾依舊不搭理他。
安陵宗玉也冷下了臉來,“你再如此,我是不是該以為你不是在為宛涴報不平,而是在不喜她接近的人是三哥?!”
“嗬。”
宮壁禾偏過頭,飛快的抬手點了點眼角,嗤笑了一聲。隨即起身便走,道:“殿下自己用吧,我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望著一桌珍饈,頓然空蕩蕩的膳廳,安陵宗玉沉沉的喘了口氣,屋外的下人正要進來,卻見安陵宗玉一個暴怒!直接抬手摔碎了滿桌美味!
湯羹灑流遍地,點心也滾到了門邊,門外的人盯了兩眼,咽了咽唾沫,緊張兮兮的喚道:“殿下…鎮南王世子與大公子來了…”
安陵宗玉直起身子,喘勻了呼吸,冷聲道:“讓他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