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甌市的天氣越來越冷了。
比林國華那顆挨了林淼十八刀寒冰玄鐵小匕首的心還冷。
12月20 日來得飛快。
大清早7點，林淼被江萍包裹得跟公仔似的——啊呸！狗屁的公仔！——應該是裹得跟可愛的大熊貓似的，裏裏外外穿了6件衣服出了門。
今天時間顯得有點緊，從家裏出來後，林淼沒有再去西城街道的食堂吃早飯，而是直接去了少年宮，然後在小賣部買了個肉蛋粽子和一瓶牛奶。拿著早飯走進少年宮的教室時，屋裏已經坐了不少人，學生家長都有。
教室裏的氣氛顯得有點緊，一群學生們見到林淼進來，也沒人衝他打招呼，隻有朱佩慈和她媽媽，微笑著跟林淼點了下頭。
林淼同樣微笑點頭回應，再環視教室一周，沒瞧見張雪茹，然後淡淡然坐下來，打開裝早飯的塑料袋，粽子和牛奶的香氣一下便充滿了整個教室。
隻是林淼這會兒卻沒什麼胃口，自己也很難判斷是不是賽前應激性緊張了。
他這頓早飯吃得極其慢，吃到一半時，接送大家去市體育中心的大巴車就到了。
林淼怕自己中途會吐，手裏頭剩下的早飯也再不硬撐著往肚子裏咽，隻是三兩口把牛奶喝完，大半個粽子隨手就扔進了垃圾桶裏。邊上的家長們看到，也都見慣不怪。能坐在這個教室裏的孩子，家裏早過了吃不下還要硬撐的收入階段了。
這時葉老師和張老師走進教室，招呼大家下樓上車。
林淼動作磨磨蹭蹭地跟在那一大群家長和學生們身後，邊走邊從書包裏麵拿出專治暈車的零食，先往嘴裏塞一顆話梅。
不過等一接近大巴，聞到那汽油味，這話梅對胃的壓製作用立馬就衰減了一半。
家長們送各自的孩子到車前為止，林淼跟受刑似的，最後一個硬著頭皮走上車。
40座的大巴裏人頭攢動，糟糕的空氣狀況和逼仄的空間感，對林淼胃部的考驗進一步升級。不過最大的威脅，還是車裏的人。
林淼剛上來，一個坐在車子最後排笑得很歡脫的小姑娘，就興奮地朝他招了招手。
林淼以為遲到了的張雪茹，原來早就上了大巴。
“小淼淼，姐姐在這裏！”張雪茹大聲喊道。
林淼強撐著一張冷漠臉，沒搭理她，隻是默默走到中間靠後一排的空座旁，坐到靠窗一側，然後打開窗戶讓外麵的新鮮空氣透進來，就開始咽著口水默念《道德經》，靠精神力強行壓製胃裏蠢蠢欲動的反應。
張雪茹這下不幹了，她啊啊叫著跳起來，瘋瘋癲癲跑到林淼身邊一屁股坐下，猛搖林淼的肩膀大聲喊道：“小淼淼！你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妥妥的考前興奮，情緒失控。
林淼被這小妞晃得胃內洶湧，趕緊探頭出窗深吸一口氣，把差點嘔出來的東西又硬頂回去，然後回身怒視張雪茹，臉色發白道：“吐你身上信不信？”
“咦~”張雪茹嚇得趕緊躲開，換成一臉嫌棄道，“你好惡心啊……”
林淼繼續嚴肅臉看著張雪茹，目光中帶著仇恨，不反駁，也不吭聲。
張雪茹趕緊跑了。
林淼獨自一人臉色蒼白地坐著，車上沒有一個小姑娘敢再靠近他。
這具年幼的軀體，上了車就特麼徹底廢了……
林淼如年似月地又等了大概十幾分鍾，終於等到最後一個人上車。
帶隊領導清點完學生人數，確認人都到齊後，大巴總算緩緩開動。
半個小時後，熬得臉色發紫的林淼，以幾乎半條命的代價，強撐到了市體育中心門口。接著剛走下車，他就忍無可忍地直接吐了一地。
懵了一早上的學霸們，這下全都清醒了。16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全都尖叫著各種逃散，仿佛林淼的嘔吐物具有比致孕還可怕的效果。
“哎喲，你們瞎叫什麼呀！小弟弟暈個車而已，你們這是幹嘛呢？”區教育局的一個女副局長微笑著輕嗔道，她走到林淼身後，輕輕撫摸他的背，等林淼吐幹淨了，又拿出紙巾給他擦擦嘴，然後遞上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柔聲道：“漱漱口吧。”
林淼手腳無力地接過，近距離看了她一眼，他依稀仿佛好像見過這個領導，隱隱有印象或許曾經有可能和她見過麵，但這一刻真的想不起來她到底是誰。隻能以一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有氣無力地說一句：“謝謝阿姨……”
領導笑著摸了摸林淼的頭，對他說道：“阿姨跟你們苗校長認識，苗校長說就把你交給阿姨照顧了，晚上阿姨和你睡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