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戰鬥剛剛結束,莫執的副將帶著一隊人正在清理戰常寧洛水逃跑時被一個屍體絆住,往前一撲,竟撲到了死不瞑目的太子懷裏,她驚恐地大叫一聲,想爬起來,但連續兩次都沒有成功。
“不要找我,不要來找我……”寧洛水驚恐地往前爬,卻每一次都摔回太子身上。她嚇得理智全無,隻會不停地往前爬,嘴裏念念有詞,等有人重新找到她的時候,竟是瘋了。
這些後續墨昀和曦言沒有再看。
在沈諾避開那一劍的時候,他們心裏便隱隱有了感應,執念快要散了。
作為莫執殘留在世間的最後一抹執念,“莫執”在這方世界裏一遍遍地經曆著當初讓他痛不欲生的一幕,直到現在,才終於贏得一個圓滿,成功得到了解脫。
天宮的仙和妖族的“小動物們”也感應到了,紛紛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掙紮一下,渾水摸魚去偷焚焰了。
墨昀和曦言沒有再摻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沐荊沒心沒肺地在院子裏睡覺,小毛球和青芃蹲在角落裏玩耍。
曦言從酒窖裏拿了一壺酒出來,對墨昀說道:“從成錦那拿的,聽說是貢酒,一起喝?”
墨昀坐了過來。
天上月華皎潔,偶爾傳來一聲蟲鳴。
曦言喝了口酒,有些惆悵地問道:“執念消散了這方天地就沒有了嗎?人也沒有了嗎?”
墨昀點頭。
曦言說:“我還是覺得很可惜。”
如果沈諾不去投胎轉生,如果不是同心咒,如果不是焚焰劍,如果……
隻要一個如果,他們就會走向完全不一樣的結局。
墨昀說:“萬事萬物都有因果,他們在這裏改變了結局,如果他們還有轉生,也許可以修一段圓滿。”
但事實是,沈諾和莫執都已經死了,魂飛魄散,消隕於天地。
就連成錦,過去了這麼久,也不能確定他是否還在某處凡世活著。
兩人都不再說話,開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酒來。
曦言以為自己還是在魔域時的酒量,卻忘了如今在凡間,沒有修為的她和凡人也沒多少區別,酒量也變淺了。
於是,幾杯酒下肚,自詡酒量不差的曦言眼睛越來越朦朧,竟醉趴在了石桌上。
她今天穿了一身珊瑚色雲羅衫,襯得身段絕美,她側趴著,卷翹的睫毛像羽翼般輕輕扇了兩下,似乎要醒,過了一會又安靜下來,徹底睡了過去。
墨昀見過無數絕色,九重天上的仙女每一個拿出去都是傾國傾城的容顏,然而,到了她麵前,就都顯得寡淡了。
對此,她自己似乎分毫不知,也不懂避嫌,竟然當著他一個男子的麵就敢喝醉。
墨昀都不知道該誇她大膽還是心大,或者說,對他就這麼放心。
曦言要是聽到了,一定會大呼冤枉,她以前酒量並沒有這麼差。不過,她現在對墨昀也確實沒什麼戒心。
墨昀將她抱起來,放到裏屋的床上,為她蓋上了蠶絲被。
離開之前,墨昀的衣袖輕輕被曦言扯祝
“雲澗。”她囁喏了一聲,將他的衣袖抓得更緊,“我不會放你走的。”
她說完翻了個身麵朝著外邊,手上還拽著他的一截衣袖。
墨昀原本往外走的腳步頓住,他是仙族,耳力不是一般的好,他剛才聽得清清楚楚,曦言念的是雲澗而不是雲白。
他突然想起來,這並不是第一次。她好幾次叫錯他的名字,都是叫的雲澗,隻是立刻改了口,說自己叫錯了。
他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是個假名字,她怎麼叫都無所謂。
現在想來,她真的是叫錯了嗎?
他想起了見麵以來對方不同尋常的熱情。
她看起來家世不俗,身上法寶頗多,出來曆練應該是做足了準備,卻在見到他之後要求和他組隊,對他一個陌生人信任且親近得不同尋常。
有沒有可能,從一開始,她就是衝著“雲澗”去的,對方可能是她的舊識或者和她有過淵源的人,她隻是認錯了人才找上他。
她也很少問他的出生,似乎斷定了他就是一個散仙。是不是因為,那個雲澗,他是個散仙。
想到這個可能,墨昀覺得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還有點煩躁。
他的目光落到她毫無戒備的臉上,停了一會,然後沉聲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