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可用之人(3 / 3)

有兩家,挺有意思。

一個是淮陽府的聶婆子。”米瞎子說著,笑起來。

“你那平安符和百事吉,她一文錢沒加,不過,要從她手裏請這平安符,有個條件,明年一年的小報,得從她這裏買。”

李桑柔聽的眉梢揚起。

“這份心思活絡,不簡單,這份長遠眼光,也不簡單,能舍下就放在眼前的錢,更不簡單。

而且,這明年一年的小報,當場答應了就行。

既不收定錢,也不多說一句,你說行,那就是行了,平安符就讓你請。答應明年兩份小報都買一年的,那百事吉串兒,立刻讓你請一份。

這份氣度不簡單。

這是個可用的。

還一個,是汝陰府的鄒旺,這鄒旺更不得了。

你分到汝陰府的平安符和百事吉,百事吉他一個都沒拿出去,平安符的七成,他加價五成賣了。

餘下的三成平安符,和那些百事吉串兒,他拿去送給了幾家收信寄信最多的大戶,府學的教諭,衙門裏的衙役頭兒,書辦,還有他那鋪子那一片兒的裏正。

你瞧瞧,這份小心計!

這個也可用。”

“我頭一回去淮陽府,在一家小茶坊裏喝茶時,碰到的聶婆子。

她當時正跟一個婆子細細的分說,這個人是什麼性子,家裏有什麼難處,那個人有什麼毛病,曾經有什麼過往,入情入理,深諳人心,我就留意了。

她是個半路出家的藥婆。

當初,因為獨生兒子生下來體弱,常年有病,她就學著自己采藥焙藥。

來往她家的老藥婆無兒無女,看她願意學,就把藥婆的本事教給了她,她丈夫死後,她就做了藥婆,養家糊口。

她做藥婆不過兩三年,淮陽城裏的藥婆,就推她做了藥婆行的頭兒。

今年春天裏,她醫死了淮陽府狄秀才家的一個小妾,被狄秀才家捆著遊了半座淮陽城,又痛打了一頓。

她這藥婆的活兒,就做不下去了,這藥婆行的頭兒,自然也沒法再當下去。

我頭一回遇到她時,她交待的那個婆子,是藥婆行的新頭兒,她手把手的教帶,盡心盡力。

她家裏人口簡單,兒子兒媳,一個孫女一個孫子。

她兒媳婦叫棗花,是殷實人家姑娘,讀過書,習過字,寫過詩的。

棗花自小兒就定了份門當戶對的親事。

快要成親的時候,她那未婚夫得了過人的重病,她婆家要把她娶過門衝喜,她不肯,她爹她娘她哥,說她不賢無德,把她打了一頓,捆進轎子嫁了過去。

婆家把她抬回家,就和她丈夫關在一起,她也染上了病,她丈夫死的時候,她也病的快要死了。

她婆家就把還有一口氣的她,和她丈夫一起,封進口薄棺,抬進了城外的澤漏園。

當天晚上,聶婆子給人看病回來,路過澤漏園,坐著歇一會兒,正巧聽到敲棺材的聲音,撬開棺材,把棗花救了出來。

聶婆子看病的本事很不錯,說她當時就看出來棗花的病過人,也看出來她已經熬過來了,就借著守澤漏園的那間棚屋,托守完人買了米柴過來,在附近采藥熬藥,沒幾天,棗花就好了。

棗花好了之後,寧死也不回婆家娘家,說是已經死過一回,重生為人,不是從前的自己了。

棗花這個名字,聶婆子說,是棗花醒過來後,頭一眼看到屋外的棗子樹,正開著花兒,自己給自己取名叫棗花,說是她就叫棗花,沒有姓。

棗花跟著聶婆子回了家,嫁給聶大前,她婆家娘家都去找過她,說是她站在牆頭上痛罵了兩回。”

李桑柔說著,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衝米瞎子舉了舉杯子。

“棗花頭胎生下大妮兒,大妮兒七八個月的時候,爬的飛快,有一天,她一時沒看住,大妮兒竟然爬過院門檻,出了院子,正好一輛車過,沒看到大妮兒,把大妮兒一條腿壓斷了。

車子是輛拉貨的破車,比他們還窮。

聶婆子一家,花光了家底,又借了二三十兩銀子,大妮兒一條命保住了,一條腿卻沒了。

一家人都愧疚得很,為了照顧大妮兒,隔了十年,棗花才生了老二,叫招財。

這事上看,聶大很不錯,畢竟,要想不生孩子,也隻能不同房是不是,隻看這一件事,聶大很難得。”

“我在聶婆子家吃了頓飯,那倆孩子都是福相。”米瞎子聽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