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三哥說,三哥就說:嗬嗬,阿玥啊,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我不小了,我已經長大了!就是小,我也知道我的心,我現在知道,我早就知道!”
寧和公主越說越憤懣,哭的眼淚淌淌,鼻涕都要出來了。
李桑柔悶悶歎了口氣,站起來,蹲在寧和公主麵前,看著她,想歎氣,卻有點兒歎不出來。
唉,這少女情懷啊。
“我早就想過,要是他們一定要給我挑個別的人,真下了旨,我就不活了。
可是,我要是死了,大哥得難過成什麼樣?還有三哥。
三哥說,大哥是看著我活著的。
大哥那樣疼我,三哥那樣疼我,我要是死了,那是往他們心上捅刀子。
他們那樣疼我,可他們為什麼就不相信我呢?
嫁給別人,我真的會死的啊!我不自己死,也會病死的。”寧和公主雙手捂著臉,哭的哽咽難止。
“世子什麼時候到。”
李桑柔對著痛哭的公主,攤著兩隻手,束手無措,隻好看著垂手侍立在旁邊的侍女,委婉提醒。
“是。”侍女垂著頭,衝李桑柔曲了曲膝,走到寧和公主麵前,蹲下低聲道:“世子爺他們快要到了,我侍候您淨淨麵?”
寧和公主一邊哽咽,一邊點頭。
李桑柔暗暗舒了口氣,趕緊站起來,退到亭子一角,看著幾個侍女侍候寧和公主淨麵,重新敷了麵脂,薄薄拍上了層輕粉,再抿了胭脂。
侍女剛剛收拾好,園門方向,通傳聲中夾雜著腳步聲,由遠而近。
……………………
寧和公主鬱鬱寡歡,李桑柔不想說話,文誠擰著頭不說話,文順之左看右看隻看景不看人,顧晞一個人的獨角戲唱不起來,也不說話了。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
剛剛撤下碗碟,茶還沒上來,寧和公主就說剛剛吹了風,頭疼,不等顧晞答話,就垂著頭往外走。
顧晞看著情緒極其低落的寧和公主,實在不放心,匆匆和李桑柔交待了一句,示意文誠不必跟著,招手叫上文順之,跟上寧和公主,送她回宮。
李桑柔目送三個人,以及滿園子的侍女仆婦小廝長隨呼啦啦出了園子,不緊不慢的晃到呆怔出神的文誠旁邊,幹笑道:“公主這是怎麼啦?這心結,這是好了,還是不好了?你說,她這是心結,還是小孩子情緒?”
文誠沒理李桑柔,垂著頭往外走。
“哎!你別走啊,你說說,公主這小心思,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聽說皇上在給她挑女婿了。
你說,萬一,我是說萬一,她這心結是真的,所嫁非意中人,你說就她那脾氣,會不會鬱鬱寡歡,嫁過去沒幾年就鬱結死了?
你說……”
“李姑娘到底想說什麼?”文誠猛的站住,呼的轉過身,怒目著李桑柔,厲聲問道。
“我想說:那小丫頭喜歡你,你明明白白知道,那就別裝不知道,自欺欺人是欺不過去的。
你們都當她是小孩子,覺得她過一陣子就好了,隻要她嫁了人,隻要她發現那個又俊俏又知情又有趣兒的小女婿,比你強多了,兩個人從此就和和美美,一生圓滿了,這樣最好。
可萬一呢?
萬一,她對你這份情,真是至死不渝呢?
萬一她沒能嫁給你,不管嫁給誰,都是所嫁非人,鬱結在心,早早死了呢?
或者,她一時想不開,眼看下了旨意,嫁你無望,不等鬱結死,自己先抹了脖子呢?
你就……”
“與我何幹!”文誠脖子上的青筋高高暴起,這一聲與我何幹,慘厲而悲傷。
“與你何幹啊。”李桑柔拖著尾音,眼角餘光斜著文誠腳邊。
一滴一滴的鮮血,正從文誠用力緊攥到微微發抖的手上,滴到地麵的青石上。
李桑柔突然探身,抓住文誠的手,另一隻手彈在文誠肘部麻骨上,文誠的手不由自主的鬆開,滿手鮮血裏,浸著一段枯枝。
李桑柔歎了口氣,從文誠手心肉裏,撥出那段枯枝,用手指細細按了一遍手心,確定沒有碎木屑留在肉裏了,手伸向文誠,“有帕子沒有?給我。”
文誠臉色青灰,指了指被李桑柔揪著的那隻袖筒,李桑柔從袖筒裏摸出帕子,抖開,帕子雪白,也足夠大。
李桑柔三下兩下,用帕子包紮好文誠的手,在帕子上蹭了蹭手指上的血,再次歎了口氣。
“這樹枝什麼抓在手裏的?想不起來了吧?你這心思,都用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