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裏頭臥了仨雞蛋,你吃倆,給你娃兒吃一個,鹵肉別給娃兒吃,她病著,拿不住。”狗兒奶奶揚聲交待婦人。
“多謝大娘。”婦人接過碗,謝了句,眼淚就下來了。
“燒壺熱水,多放鹽,我洗洗。”聶婆子示意狗兒奶奶。
狗兒奶奶哎一聲應了,趕緊去燒水。
聶婆子仔細洗了手臉,從車後拿了紙筆,寫了封信,拿自己的小印將信封了一圈,在信外,紮上了順風內部代表最緊急的黑色細絲繩。
胡老漢忙完回來,看到那封十萬火急的信,趕緊叫起在遞鋪後院歇覺的騎手,牽了兩匹健馬,急急奔往建樂城送信。
聶婆子再寫了藥方,胡老漢趕緊再去抓藥,幹燒餅,鹹肉,醬菜等等買了一堆。
聶婆子吃了碗飯,收拾好,坐到車前,趕著車出了鎮子。
“大娘,俺妮子這病,不重吧?”坐在聶婆子後麵的婦人,提心吊膽,忍不住問道。
“咱妮兒肯定沒事兒,你放心。你姓啥?你男人呢?”聶婆子岔開了話。
“娘家姓孫,婆家姓張,這會兒地裏活少,妮兒她大去山陽府幹活去了。
他沒手藝,就有把子力氣,俺娘家大堂伯會瓦工,帶著他,到工地上出把子力氣,好歹也能掙幾個勞力錢。”
妮兒娘抱著妮兒,和聶婆子說著話,“大娘,您是幹啥的啊?咋說跟俺回家,就真跟俺回家了?您家裏呢?”
“剛才那順風速遞鋪,你看到了?我是順風家的掌櫃。從前是做藥婆的,給女人孩子看了小二十年的病。”聶婆子笑道。
“您是女人,女人還能當掌櫃?”妮兒娘驚訝極了。
“怎麼不能?咱們順風大當家的,就是個女人,才二十出頭,又好看又能幹,厲害得很呢。”聶婆子說到她們大當家的,一臉驕傲。
她們大當家的,那是真厲害!
“才二十出頭?真這麼厲害?”妮兒娘聽著話兒,看著車裏,再看看那兩頭大青走騾,羨慕不已。
妮兒難受的哼嘰了幾聲,想動又沒能挪動。
妮兒娘忙抱著妮兒,把她挪舒服些,低頭在妮兒臉上貼了貼,看著聶婆子道:“大娘,妮兒這到底啥病?妮兒這臉上身上,燙得很,這熱總退不下去。”
“她這病,就是發出來才好,別怕,再有一天兩天,這熱就能退下去了。
你給她喂幾口水,就在那兒,暖窠裏有溫水,那裏有杯子。
等到家,咱煎了藥,給妮兒吃了,慢慢就能好了。
別急,你沒聽俗話說啊,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急不得的,慢慢就好了。”
聶婆子溫聲安慰妮兒娘。
妮兒娘明顯安心了許多,從暖窠裏提出暖壺,倒了半杯水,慢慢喂給妮兒。
……………………
聶婆子那封十萬火急的信,遞到李桑柔手裏,是隔一天的淩晨。
順風總號值夜的夥計被騎手拍開門,看到信,立刻直奔炒米巷,拍開門,將信送到李桑柔手裏。
李桑柔掃了幾眼,轉身進屋,抓了件外衣,一邊穿,一邊揚聲叫金毛,趕緊跟她去睿親王府。
李桑柔帶著金毛,趕到睿親王府側門,拍開門,門房一看是金毛,立刻往裏稟報。
這一陣子,皇上身子不好,早朝的時候少,今天也是不早朝,顧晞還在練功,聽門房說是李大當家,說事兒急,忙和文順之一起,急步出來。
李桑柔等在側門裏,看到顧晞出來,直截了當道:“是聶管事的急信,說在山陽縣城外的遞鋪裏,見到一個病兒,她覺得肯定是瘡疹,至於是麻疹還是天花,她醫術有限,分不清。
她已經跟著去病兒家裏了,她說她得過天花,不怕,隻是,她能做的有限。”
顧晞臉色微變,“這是大事,你在門房等我片刻,我換件衣服,咱們現在就進宮。”
顧晞交待了句,轉身急急進去,片刻功夫就出來了,小廝們早就牽了馬出來,李桑柔和金毛一人一匹馬,上馬直奔晨暉門。
顧瑾還沒起,被清風推醒,聽到顧晞請見,一下子撐起來,“快請!”
顧晞後麵跟著李桑柔,急步進到耳屋時,顧瑾衣服還沒穿好。
顧瑾看到跟在顧晞後麵的李桑柔,莫名鬆了口氣。
這個出事兒了,肯定不是他想的事兒,那就好。
顧瑾伸著胳膊,由著小內侍侍候穿衣,看著顧晞問道:“出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