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定邦再抽了口氣,好半天,才說出話來,“平時瞧著沈大郎挺好……唉真是!唉不提了!唉真是!唉這事兒!”
“見過殿下,大當家的安好。”離了五六步,一個少年,帶著幾分怯意,衝寧和公主和李桑柔拱手招呼。
“噢!這是杜三郎,名寧意。
杜相是他翁翁,杜三郎很會讀書,書讀得很好,是個才子。
對了,三郎帶了幾壇子好酒,說是特意帶給你嚐嚐的。”潘定邦急忙站起來介紹。
李桑柔跟著站起來。
杜寧意隨著潘定邦的介紹,再次長揖,拱手笑道:“翁翁說大當家的愛酒,特意挑了幾壇子,讓我帶過來,給大當家的嚐嚐。”
“竹葉青?”李桑柔抬眉笑道。
“是。”杜寧意露出幾絲意外的驚喜。
“味兒極好,三爺回去替我謝謝杜相公。”李桑柔鄭重致謝。
“不敢當,大當家的喜歡,翁翁肯定很高興。”杜寧意明顯放鬆了許多。
“酒味重嗎?”寧和公主笑問道。
“我覺得還好,我很喜歡,你嚐嚐?”李桑柔笑道。
“好!”寧和公主愉快答應。
潘定邦揚手吩咐:“把杜三爺帶的酒拿過來!”
李桑柔讓著杜寧意坐下,小廝送了酒上來,一杯酒沒品完,旁邊人群中再次哄然大笑。
潘定邦坐不住了,伸長脖子看了看,放下杯子,“瞧著像是十一,我得去看看,十一這貨沒心眼兒!”
潘定邦站起來就走,杜寧意頓時拘束不安起來。
李桑柔又倒了一杯,看著杜寧意,微微蹙眉問道:“去年我們遇到過一個姓杜的,是姓杜吧?”李桑柔轉頭看向寧和公主。
寧和公主一臉說不出什麼表情,點了下頭,趕緊眨著眼示意李桑柔別說了。
“你也姓杜,你們?”李桑柔看起來渾然不覺。
杜寧意尷尬點頭,“是我九堂叔,我替九堂叔……”杜寧意說完,就要站起來,卻被李桑柔伸手按住,“不關你的事,再說,他已經得了教訓了。他現在,還在外頭遊曆呢?”
“在老宅呢,翁翁不許他再進建樂城,那件事兒,翁翁氣壞了。”杜寧意看起來稍稍放鬆了些。
“大哥說,”寧和公主猶豫了一下,看著李桑柔道:“阿爹問過杜相,杜家有沒有合適的人,杜相說過杜瑞安,大約……”後麵的話,寧和公主沒再說下去,看著李桑柔,攤了攤手。
“噢,那算是事出有因。杜瑞安不肯,是沒敢說,還是說了,被你翁翁當場罵回去了?你翁翁在你們家說一不二?
我見過杜相一麵,看麵相就挺凶。”李桑柔看起來很是八卦。
杜寧意瞪著李桑柔,片刻,唉了一聲,失笑出聲,“不是,翁翁挺好,是九堂叔,九堂叔這個人,有點兒誌大才疏,才是有的,不過誌太大了,才就配不上了,成天想著做大事。
翁翁就覺得,他要是入仕為官,肯定不能腳踩實地,說不定要闖大禍,所以,覺得……”
做駙馬三個字,在杜寧意舌尖打個轉,卻沒敢吐出來。
“那個,一輩子清貴最好,九堂叔這個人膽子特別小,再怎麼,也就是抱怨抱怨。
後來,沒想到他竟敢在公主麵前胡說八道,翁翁後悔的不得了。
實在對不住。”杜寧意衝寧和公主拱手欠身。
“我沒事兒,大哥說杜瑞安撞到大當家手裏,實在可憐。”寧和公主說著,笑起來。
杜寧意小心的看了眼李桑柔,“是九堂叔自作自受。”
“你九堂叔在建樂城長大的?”李桑柔看著杜寧意問道。
“是。從我曾祖時起,杜家就舉家遷到了建樂城。
現在老宅那邊,也就是有幾畝祭田,有幾家老仆日常打理祠堂祖墳。”杜寧意心裏微微一動。
寧和公主輕輕碰了碰李桑柔,“其實,也沒什麼。”
“就算有什麼,咱們也當場罵回去了。是你三哥脾氣太大。”李桑柔先和寧和公主笑說了句,再看向杜寧意道:“我寫封信給世子,看看他能不能鬆口,讓你九堂叔回來吧,那麵鏡子就算了。”
“謝大當家,謝殿下!”杜寧意站起來,長揖到底。
“先別謝,成不成還不知道呢,她三哥脾氣大。”李桑柔擺手笑道。
“不管成不成,大當家這份好意都該謝,謝殿下大度仁慈。”杜寧意再次拱手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