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柔將那封信遞給孟彥清。
孟彥清抽出信封裏的信封裏那兩張紙,一掃而過,再拿起另一張,看的很仔細。
“鄒旺是巡查,不是趕路,一邊走一邊看,三個白天,應該是在江寧城。傍晚劫持,安頓好,寫好信,再從江寧城趕到揚州府送信,差不多就是辰初。”
李桑柔看著孟彥清道。
孟彥清凝神聽著,他隻知道從江寧城到揚州快馬疾馳需要多久,鄒掌櫃這種巡查,要走多久,他一無所知。
“江都城有米行,背靠著武懷國的愛妾,可江寧城的米行,就是守將府,江寧城沒有米行。這劫持,卻是在江寧城,和江都城一江之隔。”
李桑柔接著道。
孟彥清眉梢揚起。
“南梁那邊,武懷國接印主帥後,直接去了鄂州,江都城這邊,由張征駐守。”
李桑柔的話頓了頓,片刻,露出笑意,“前一個武帥,必定看不上張征這樣的下三濫下九流,可武懷國卻極欣賞張征,張征這個守將,必定已經正了名,說不定已經做了將軍了。
張征這個人,花樣百出,做事隻論有用沒用,至於是不是下作丟不丟人,他根本想不到,回頭讓黑馬跟你好好說說張征。”
“大當家覺得,這是張征的手段?”孟彥清眼睛亮閃。
這要是南梁人的手段,這就是軍功了!
“嗯,現在,是十有六七,等到了揚州,他們要是再改到江寧城,那就是十成十了。”李桑柔接過信,遞給大常。
“那咱們……”
“這就啟程。把人都帶上。
這十幾二十年,江都城守軍一直在殺人,不是沒見過血的雛兒,你和大家說一聲。”李桑柔吩咐孟彥清。
“是。”孟彥清站起來,猶豫了下,看著李桑柔道:“皇上那邊,要不要稟一聲?”
“嗯?那你去。”李桑柔不客氣的回了句。
孟彥清呃了一聲,甩了句“是我多事多話了”,趕緊往外走。
兩邊都準備的極快,一個時辰後,孟彥清帶著八十幾個老雲夢衛,分成幾批,從四門分開出去,繞上一圈半圈,往揚州疾馳。
李桑柔帶著大常等人,在東水門上了船,沿河而下。
……………………
和南梁一江之隔的揚州,在齊梁之間爭戰又起後,幾乎瞬間就有了荒涼之意。
城裏城外,能投親靠友的,都趕緊收拾錢財,發賣宅地,趕緊啟程,去投親靠友。
就算沒有親友可以投靠,但凡明智些狠得下心的,也都賣宅賣地,往北遷移。
上一場血流遍城的戰亂,不過就是二十年前,那份慘痛,還在揚州人心中,那些瘡痍,還曆曆在目。
揚州城內,一向安靜的城南,比往常更加安靜。
柳絲巷裏,一座闊大奢華的宅院側門外,三馬一人疾衝而來,衝到側門前,馬上的壯漢滾落下馬,將三匹馬韁繩甩給迎出來的門房,跌跌撞撞往裏衝。
一個小廝衝出來,扶著壯漢,拖著他往裏走。
小廝拖著壯漢進了一處院子,正屋前,年過半百,白白胖胖的揚州米行行首錢老爺,和兒子錢大爺,一前一後站到廊下,急切的看著跌撞進來的壯漢。
“老爺,來了!已經來了!”壯漢看到錢老爺,先喊了句,再掙紮著站直,跪下去磕頭見禮。
“快起來,仔細說說!怎麼來的?多少人?”錢老爺急急問道。
“是,昨天早上,巳正前後,在建樂城東水門碼頭,小的親眼看著那位桑大當家,上了條快船。
一起的,就是她那幾個兄弟,姓常的,姓馬的,還有四個,就是螞蚱竄條那幾個,一共七個人。”壯漢跪在地上沒起來,直接稟報,他實在累壞了。
“沒有了?”錢大爺見壯漢不說話了,皺眉問道。
“是,小的看著她們上了船,船立刻就扯上蓬走了,小的就趕緊回到邸店,趕緊趕回來了,趕了一天一夜,三匹馬換著騎,一會兒也沒歇過。”
“嗯,知道了,下去吧。”錢老爺不耐煩的揮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