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了一圈兒的中年雌虎們七嘴八舌,說著那一天的熱鬧,以及從那之後,那個村,以及附近閑漢對她們的懼怕,熱鬧的沸反盈天。
“……你說走就走了,後來大常回來,帶了老多綢子,開始賣綢子。”
張貓的話被穀嫂子打斷。
“大當家的,你知道常爺把你那綢賣什麼價兒吧?”
“你瞧你這話問的,我不是跟你說了,大常黑馬他們,從來都是大當家說啥就是啥,讓放火絕不殺人!”不等李桑柔說話,張貓一句話懟了回去。
李桑柔一口茶嗆著了。
“大常帶著綢子回來的時候,楊姐那綢子還沒買呢,我說咱們去找大常買綢子,楊姐臉皮薄,我說我去,我就去了。”張貓拍開穀嫂子,接著說。
“大常倒是幹脆,說你說了,不零賣,一百匹起賣,不拆包不挑花色,挨排拿,貴倒真是不貴,比綢緞莊那價,便宜的太狠了!
“回來我們一商量,一百匹就一百匹!買回來,楊姐拿大頭,我們幾個分一分,還不怎麼夠呢!我們就買了一百匹,大常。”
張貓的話頓住,嘿笑了幾聲。
“跟你說也沒啥,大常讓我們挑著拿的,你那綢子五匹一包,我們就五匹五匹的拿,拿的全是最好看的綢子!”
李桑柔斜睨著張貓撇嘴。
張貓得意的哼了一聲,“我在大常麵前,這點子臉麵還是有的。”
“不是說了這事不能跟大當家說!這話還是你說的!”韓嫂子拍著張貓。
“我不說,大常也不瞞她,說了又能咋地。”張貓的底氣,也就到咋地,就開始往外漏,小心的瞄著李桑柔,“大常跟你說過沒有?”
“我剛知道你們從我這兒買了綢子。”李桑柔慢吞吞道。
“你瞧你!”韓嫂子一巴掌拍在張貓後背。
“就是摳開點兒縫看一眼,沒敞開挑,楊姐娶媳婦用的,怕拿到太素的。”張貓趕緊解釋。
“大常放水,你還敢說到我麵前,你呀,這嘴快的毛病,以後要自己時時提醒自己。”李桑柔薄責了句。
“我記下了記下了。”張貓鬆了口氣。
照理說,大當家一直和氣得很,脾氣好的不得了,就是有點兒什麼不好,也一向大度。
可她還是怕她,不是一般的怕。
“以後我看著她!”韓嫂子趕緊表態。
“趙大郎的親事,準備的怎麼樣了?”李桑柔看向趙銳他娘楊嫂子,“離正日子沒幾天了,你怎麼還在這裏?”
“都準備好了!
“親家那邊親戚多人多,親家母娶過兩房媳婦了,嫁過一個閨女,懂得很。
“親家和親家母說,咱們這是搬進建樂城頭一場喜事,建樂城的規矩講究,咱們不懂。從相好親批好八字,這事兒定下來,這事兒那事兒,就都是親家那邊操心,該怎麼辦,該遞話的遞話,該安排的安排,咱們這邊聽安排就行。”楊嫂子眉開眼笑道。
“她那親家,人好得很,能幹的不得了,又會過日子,她這個親家挑得是真好!”穀嫂子一臉羨慕。
“銳哥兒自己挑的!”楊嫂子笑出了聲。“先頭好幾家說親,我看中的是一戶秀才家,那家姑娘生的好看得很!書讀得好,文章寫得也好,一筆簪花小楷,好看的不得了。
“可銳哥兒說,秀才這家姑娘性子柔弱,嬌養長大的,就怕能享福不能吃苦,說現在這家姑娘好,從小就在家看鋪子,能幹。”
“剛說親那會兒,她還哭過幾場呢。”穀嫂子推開張貓,坐到李桑柔旁邊,“她聽說人家當街罵過人打過架,嫌人家姑娘太潑辣。
“她家大哥兒過來找過我。銳哥兒真是個好孩子,跟我說了半天。
“說他得找個能撐得住家的,萬一……”穀嫂子含糊了萬一後麵的話,“這個媳婦得能撐得住家,我當時,眼淚都下來了,我們這些人,都是經過難過的。
“唉,我和貓兒兩個,把楊嫂子好一通說。
“我說,這是哥兒娶媳婦對吧,他看中哪個就是哪個,你使什麼性子?
“後頭,就定了這家,你看看,多好!”穀嫂子越過李桑柔,拍了楊嫂子一巴掌。
“當初我們當家走的時候,我病著,都是我……”楊嫂子眼淚下來了。
“瞧瞧瞧瞧,這怎麼說到眼淚上去了!你這眼淚就是太多!”張貓拍了楊嫂子一巴掌,挨著穀嫂子擠坐過去,“銳哥兒娶媳婦那天,你去不去啊?熱鬧得很呢!”
“去!當然得去,這熱鬧哪能錯過!這禮怎麼隨?”李桑柔問了句。
“大當家能來,那就是蓬蓽生輝,還隨什麼禮!”楊嫂子頓時容光煥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