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從酒樓出來,直奔潤州城。
楊老太爺等人,從十年前回到潤州,就在潤州城裏置下宅院,祠堂族學,也都建在了潤州城,隻有祖墳還在丹陽縣這邊,每年祭祀時,才回來住上三兩天。
丹陽縣離潤州城不遠,傍晚時分,一行人進到潤州城,李桑柔帶著大常找邸店住下,孟彥清等人,以及黑馬,各自去忙,一直忙到人靜前後,孟彥清和黑馬等人才陸陸續續回到邸店。
隔天,吃了早飯,孟彥清等人都是一身黑衣,出了邸店,隻奔昨天看好的地方看好的人,挨個拿人,大常帶著大將軍印信,進了潤州府衙。
清晨,剛開始熱鬧的潤州城裏,茶坊裏,學堂裏,大街上,鋪子裏,一個個的楊家人被黑衣人反折雙手,推向楊家祠堂。
府衙裏,衙役們扛著回避牌,跑成一串兒,直奔城東的楊家大宅和楊家祠堂,在各個路口樹上回避牌,不停的揮著手嗬斥路上,“讓開讓開!繞路走!上頭辦案!快走快走!”
楊老太爺一向起得早,剛剛吃了早飯,正站在廊下,懸腕寫字。
這是他的養生之道。
“老太爺!不好了!外頭……”門房進衝進來,一句話沒稟完,董超帶著兩個人,大步流星,直衝進來。
“你姓楊?楊老太爺?我家大將軍請你說說話,走吧。”董超一句話沒說完,兩個雲夢衛已經架起楊老太爺,架得他腳不連地。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這是潤州府!這是楊家!我姓楊!這是有官府有……”
楊老太爺一路厲嗬,出了大門,一眼看到扶著回避牌揮手高喊著趕人的衙役,厲嗬戛然而止。
雲夢衛架著楊老太爺,拐個彎,直奔進了楊家祠堂,上了正對著戲台的兩層小樓。
小樓上,對著戲台一麵的門板已經全部卸下,靠欄杆放著張桌子,桌子上擺著茶具,李桑柔正靠著欄杆,抿著茶,看著祠堂院子裏越來越多的楊家人。
楊老太爺被拎上二樓,推到李桑柔麵前。
“你來啦,稍等一會兒,人還沒到齊。”李桑柔聲調悠閑。
“你是誰?”楊老太爺往院子裏看了眼,臉色鐵青。
李桑柔看著祠堂院子裏的人,沒答楊老太爺的問話。
“你是誰?你想幹什麼?”楊老太爺提高聲音。
李桑柔側頭看向楊老太爺,笑道:“我是孟娘子的朋友,受孟娘子托付,替她來討回你們楊家欠她的公道。”
聽到個孟字,楊老太爺下意識的鬆了口氣,“孟氏?孟氏是我楊家婦!”
“喔,是嗎,她說楊文是她孟家夫。”李桑柔淡淡答了句。
“孟氏現在哪裏?楊將軍以身殉國,她在哪裏?我楊家大郎呢?”楊老太爺盯著李桑柔問道。
“楊文不是以身殉國,他求我別殺他,說他早就想降了,不過,我殺他是因為我答應了孟娘子,他降不降,我都得殺了他。”李桑柔看著楊老太爺,認真解釋道。
楊老太爺呆了一瞬,瞪著李桑柔,“你?”
“你們楊家這祠堂,修得真好,這樓,對麵的戲樓,全是雕花,還描了金,這雕花,一塊板就得五六個工吧?總共花了多少銀子?”李桑柔轉頭打量著四周,隨口問道。
“你想幹什麼?你是誰?”楊老太爺再問了句。
“我來,就一件小事兒,替孟娘子把她的嫁妝拿回去,一文不少的拿回去。”李桑柔看著楊老太爺,笑道。
“孟氏是我楊家婦!”楊老太爺一聲冷笑,“這位姑娘嫁人了嗎?你知道嫁人就是歸家麼?”
“一共多少處產業?”李桑柔沒理楊老太爺的話,看向大常問道。
“六十九處。”大常拍了下手裏的小冊子。
“現如今都在誰的名下?查清楚了?”李桑柔接著問道。
“這是府衙的存底,都是楊氏祠田,或是學田。”大常抖了抖另一份檔冊,悶聲道。
楊老太爺一聲冷笑。
“祠田、學田如何轉讓,問過郭府尹了?”李桑柔接著問道。
“是,郭府尹說,由族長族老,各房當家人一起簽字畫押,就能轉讓。楊氏族長原是楊文,楊文死後,族長之名,掛了楊文長子的名兒,族老就是楊文這個叔父,楊氏三房當家人,都到了。”
大常伸頭往下看了眼。
“郭府尹說,楊文之子如今下落不明,可由其叔祖代行其職,這樣的話,四個人按手印就夠了。”
“把那三個人帶上來,讓他們一張一張按手印。”李桑柔坐到椅子上,吩咐道。
“姑娘可真敢癡心妄想!”楊老太爺啐了一口。
雲夢衛推著豐、盛、耕字三房當家人上到二樓。
“朗朗乾坤!你們竟敢做強盜之行!我警告你們!”盛字房的當家人一邊走一邊掙紮嗬斥。
“讓他閉嘴。”李桑柔吩咐了句。
推著盛字房當家人的雲夢衛抬手一巴掌,甩得盛字房當家人半邊臉腫了起來。
“你還是不要白日做夢了,就是死,我們也不會簽字畫押,要搶,你就明搶吧,搶到天下人皆知,也讓江南萬民看看,你們這些人,是如何對我江南明搶明奪!”
楊老太爺咬牙切齒道。
“把人帶上來。”李桑柔眯眼看著楊老太爺,笑道。
“帶上來!”黑馬揮手一聲喊。
記在楊老太爺名下,楊氏族中唯一一個舉人楊歡,以及其餘七個楊氏秀才被拖上來。
黑馬接過大頭遞上的折子,嘩的拉開,猛咳一聲,大聲念道:“經查,潤州楊歡,喜好男風,和族中諸多子弟歡好,不分晝夜行**之事,且趁人之危,**數名男子,致死三人,”
“胡說八道!”楊歡失聲尖叫。
“不是胡說,人證物證都是全的,連屍首都有,你要不要去看看?”黑馬放低折子,看著楊歡,認真道。
“光天化日,你們竟敢如此信口開河,汙人清白!”楊老太爺氣的一張臉煞白。
“孟娘子的嫁妝,孟家的產業,是怎麼到你們楊家的?”李桑柔看著楊老太爺問道。
“她是我楊家婦!這是她該做的!是她份內之事!她心甘情願,這是她說的!”楊老太爺氣的吼的脖子青筋暴起。
“她份內之事,她心甘情願?”李桑柔笑起來,“你胡說八道的理直氣壯,卻不許我信口開河,憑什麼?
“從前你拿孟娘子的嫁妝,拿孟家的產業,肆無忌憚,信口開河,憑什麼?憑得是楊文力大能打,孟娘子手無縛雞之力,憑得是孟家隻有孟娘子一個孤女,你們楊家人多勢眾是吧?
“這會兒,不過是天道好循環,怎麼吃下去的,怎麼吐出來而已。
“這些產業,要麼,你們原樣還回來。
“要麼,從楊歡開始,你們楊家所有男丁,每個人都背上一份類似的案子,明天這個時候,就拉到城外,排成一排兒,斬立決。”
“你敢!”楊老太爺一聲嘶叫中含淚帶血。
“先把楊歡交出去,告訴郭府尹,此等傷風敗俗,全無人倫的惡行,要廣而告之,至少要讓這惡人惡事,在整個潤州無人不知!”李桑柔揮手示意。
“走!”
黑馬一揮手,兩個雲夢衛架著楊歡就要下樓,楊歡嚇的驚恐慘叫:“祖父救我!我沒有!救我!”
“朗朗乾坤,你怎麼敢……”楊老太爺渾身顫抖。
“你敢搶,敢心甘情願,我為什麼不敢?”李桑柔冷冷看著楊老太爺,“我再問這最後一次,簽,還是不簽?”
李桑柔一邊說,一邊站起來。
“老太爺,留得人在,留得青山在,歡哥兒要緊。”耕字房的楊三老爺,膝行到楊老太爺麵前,哭著勸道。
楊老太爺軟坐在地,一聲長歎,淚流滿麵。
“看看,都是心甘情願不是,你自己說說,是心甘情願吧?”李桑柔看著趴在地上簽字畫押按手印的楊老太爺,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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