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的銀子多的是,我活著,銀子由著他們楊家用,我不計較,我死之後,這銀子自然也全是他們楊家的。
“我隻要一樣,用我的銀子,得知道這是我的銀子。
“可他們就是耐不住性子。
“我父親剛死沒幾個月,楊文就要將阿吳收房,說阿吳生的孩子,我才不會見外,再之後,步步緊逼,用了銀子還不夠,還一定要讓銀子姓楊。”
孟娘子的話頓了頓,冷笑連連。
“你看,他們就是這樣,已經拿到手了,偏偏還要畫蛇添個足。
“這十幾年,這些產業不說,他們從孟家拉走了多少銀子,這些銀子,就算沒有了這些產業,也足夠他們楊家崛起之用了。
“已經站在萬丈懸崖邊上了,他們還是要伸出手,也不看能拿不能拿,這一回的畫蛇添足,把他們楊氏一族,推下了懸崖。”
“他們不是畫蛇添足,他們要的,是要那一份天經地義,把你抹掉,把孟字抹掉,這份天經地義就有了,就不是他們吃你的用你的,而是,這些,天經地義就是他們楊家的。
“不光殺人,還要誅心。
“天作孽,猶可為,人作孽,不可活。”李桑柔凝神聽著,冷哼了一聲,隨即道,“不說這個了,競買的事兒,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孟娘子答的幹脆直接,“我寫了好些信,讓幾個大掌櫃也寫了好些信,晚報上也印了,連著印了一個多月,可來的人,還是沒幾個,多數還是看著我和幾位大掌櫃的麵子,過來捧場的。”
孟娘子歎了口氣。
“競買這樣的事,本來就極少,這一趟競買的,又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再說,現在南北一統,遍地都是生意,能來這麼幾個人,已經很不錯了。
“接下來你怎麼打算?”李桑柔沒什麼意外,淡然道。
這份無人響應,她想到了。
“我和那個瞎子說過了,這一回,先做名聲,拿出個兩三樣東西就行,反正人也不多,拿出來的東西多了,也是賣不掉,反倒顯得冷清。
“一共三樣,是我挑的,都是我打算留下的東西,等他們拍下這些東西,我和他們挨個聊聊,看看他們是怎麼想的,再把我的想法說給他們聽聽,務必要讓他們能賺到大錢,等到他們都賺了大錢,明年就好辦了。
“這競拍,最好一年一回,每年放個三五樣東西。”孟娘子笑道。
李桑柔聽著,笑起來。
論做生意,孟娘子確實極其難得。
“你的棉布呢?織得怎麼樣?”李桑柔接著笑問道。
“我邀了七八家大織坊,一起來做這件事,明年的棉花上來,幾家分一分。”孟娘子沉默片刻,笑道。
李桑柔揚起了眉。
“你走後,王先生來過一趟,我和她聊了好幾天。
“她覺得,這棉花,以後,田邊地頭,成片成畝,肯定到處種的都是。
“我覺得,這種棉花,上可以比絲綢更好,往下,肯定能比麻布更便宜,更好用。
“要是這樣,這份生意就太大了,一個人吃,就是撐死,也吃不下來。我打算挑最好的棉花,織最好的棉布,專做一樣就行了,其餘的,放給大家,以後,棉布一樣,至少是一個行當。”孟娘子笑道。
李桑柔拱起手,衝孟娘子微微欠身,“論眼光見識,我自愧不如。”
“你能說這樣的話,還是站在我前頭的,品評之後再說的。
“算了不說了,再多說,就成了咱們兩個你吹我,我捧你了,沒意思。”孟娘子擺著手笑道。
“等你的棉布織出來,先給我做幾身衣裳。”李桑柔笑道。
“先別想衣裳的事兒,這棉花還是個極新鮮的事兒,要想讓那些農人肯種,可不容易,這一樣,王先生很是擔憂,她急切得很,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棉布流行天下,嘖。”
孟娘子嘖了一聲。
“那幾家大織坊看了棉花棉線棉布,都說好,不過,和王先生一樣,也都是覺得,讓農人栽種這件事,極難,隻能先留心看著,一時半會的,不可能有那麼多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