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了?記住了?”阿英瞪著大哥兒。
“聽清了,記住了,我沒……我記住了!”大哥兒趕緊點頭。
上房屋裏,銅鈴搖了幾聲。
阿英揪著大哥兒拖兩步,往前一推,“走,上課了!”
聽著上房重新傳出一句一頓的讀書聲,李桑柔從橫梁上落下來,踮著腳尖出了小院,往前走了幾十步,拐個彎,輕輕呼了口氣。
李桑柔沿著來路,剛走出沒多遠,張嬤嬤一路小跑,迎著李桑柔過來,離了十來步,就曲膝笑道:“我們大娘子說,請大當家到謫仙樓,一起品一品新菜式。”
“好。”李桑柔笑應了,跟著張嬤嬤出了二門,就看到吳姨娘穿著件鴨青灰薄鬥蓬,正站著等她。
“我自己過去就行,怎麼敢勞動你。”李桑柔上前,和吳姨娘見禮。
“大娘子這麼讓大當家過去,已經失禮了,不過仗著大當家大度不計較罷了。”吳姨娘笑著曲膝。
“姨娘客氣了。”李桑柔笑讓吳姨娘,和吳姨娘一前一後出了孟宅,往謫仙樓過去。
“大當家剛才去看阿英和大哥兒他們念書去了?”出了院門,吳姨娘笑問道。
“嗯,沒看到念書,正好看到阿英教訓大哥兒,大哥兒挺怕她?”李桑柔笑道。
“怕得很,大哥兒不怕我,有點兒怕大娘子,最怕阿英。”吳姨娘說著,一邊笑一邊唉一邊搖頭。
“阿英打他?”李桑柔揚眉。
“打,真下狠手,不光是打,說話也不客氣。
“我的脾氣,您是知道的,綿軟得很,大娘子講究點到為止,阿英就不一樣了,說起話來。”吳姨娘說著,唉了一聲,又笑起來,“半分情麵不留,說個底兒穿,還要盯著大哥兒問:是不是這樣,非要大哥兒答出個是,或是不是。
“阿英到家,頭一回,就把大哥兒教訓的怕了。
“大娘子說,有阿英這麼教訓著,最好不過,我覺得也是。
“大哥兒雖是個男孩兒,卻有些小氣小性兒,被阿英這麼教訓這麼磨著,這小一年,好得多了。”
謫仙樓離孟宅很近,幾句話間,兩個人就到了謫仙樓下,孟娘子從側門口迎出來。
“老遠就瞧著你們有說有笑的,說什麼呢?”孟娘子和李桑柔見了禮,笑問道。
“說阿英和大哥兒呢。”李桑柔笑道。
“大當家去看阿英和大哥兒上課,正好趕上阿英教訓大哥兒。”吳姨娘笑著解釋。
“阿英三天兩頭教訓大哥兒。”孟娘子笑起來,一邊讓著李桑柔往裏進,一邊接著道:“阿英跟我說過一回,說我對她那麼好,她就得替我好好管教弟弟,她管大哥兒叫弟弟,她家裏也有個弟弟?”
李桑柔點頭。
“看來在家裏就是這麼教訓弟弟的,這小丫頭,凶得很。”孟娘子嘖了一聲。
“她連我都不怕。”李桑柔笑道。
“有人怕大當家嗎?”吳姨娘驚奇的咦了一聲。
李桑柔腳步微頓,無語的斜了她一眼。
“你不動刀動槍的時候,”孟娘子的話頓住,隨即笑起來,“就是動刀動槍的時候,也是瞧著好看得很,你一點兒凶氣也沒有,不知道的,自然不怕你。
“我們家裏,見過你的,都納悶呢,說那麼和氣那麼好脾氣的小娘子,怎麼當的這大當家?”
李桑柔唉了一聲。
”你那個製度宅院的周先生,說他家先生有個兒子,他叫什麼群弟,投了軍,說是升了裨將了。
“今年春節的時候,周先生見到我,問我知不知道你在軍中威名赫赫,說是他群弟寫信說的,說你在襄樊,一場戰事,就射殺了上千的人,問我是不是真的。
“我說是,你不知道他那神情,兩隻眼珠都快掉出來了。”孟娘子說的笑起來,“你這幅樣子,就是殺人的時候,也是半絲殺氣都沒有,騙人得很!”
李桑柔唉了一聲,轉了話題,“你說要嚐新菜,都有什麼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