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了早飯,李桑柔要去高郵縣城內的塾學看看,顧晞沒什麼事兒,換了件尋常富貴子弟常穿的素綢長衫,白玉簪挽著頭發,沒戴冠也沒戴襆頭,拿著把幾個大錢的竹折扇,打扮好出來,上下看了看,自覺十分普通。
李桑柔喝了半杯茶,等到顧晞打扮好出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
光看衣裳,算得上普通,可他這個人一來太好看,二來,氣勢太足,一把竹折扇,嘩的甩開,搖上幾搖,生生搖出了幾分殺氣騰騰的感覺。
“怎麼樣?普普通通吧?”顧晞對自己一身打扮十分得意。
“嗯,衣裳挺普通,折扇也挺普通,還不如黑馬那把。”李桑柔認真誇獎了句,站起來,和顧晞一起往外走。
一大清早,買早飯的時候,小陸子已經順著指點,往塾學去過一趟,這會兒,和螞蚱、竄條、大頭幾個,說著笑著,走在最前麵,一邊走一邊左看右看,指指點點,一幅無事閑逛的模樣。
大常跟在李桑柔後麵,胖兒趴在大常腰間的布袋裏,探著頭,時不時汪一聲。
黑馬跟在顧晞一邊,昂首挺胸,晃著膀子,得意的時不時手腳順拐,這幅得瑟樣兒看的大常眼疼,幹脆一把揪過他,把胖兒塞到了他懷裏。
如意等人自然也是一幅尋常人家小廝長隨打扮,散在四周跟著。
塾學偏在南城,很大一片院子。
“統共三個門,那裏是正門,往這邊過去有個側門,再過去一麵牆,還有個側門。”小陸子指點著介紹。
“走側門。”李桑柔示意小陸子。
顧晞噗的笑出了聲。
李桑柔斜看向顧晞。
“潘定山說他頭一回見你,你翻牆而入,他差點把你當賊拿了。”顧晞笑道。
“從正門進太麻煩。”李桑柔解釋了句,“要不你走正門,我走側門,正好一前一後的看。”
“我沒什麼要看的,我是來陪你的,你走哪個門,我就走哪個門,我就是想起來,說說。”顧晞往前一步,跟緊李桑柔。
李桑柔跟著小陸子,繞到側門,小陸子上前,小心的推了推門,門被推開了一條寬縫。
小陸子繃著嘴伸著頭,看了看,兩隻手伸進去,捅了幾捅,捅開鎖,開了門。
大常伸手從黑馬懷裏拿過胖兒,站在側門外等著。
黑馬在胖兒頭上拍了拍,三步兩步上了台階,紮了進去。
小陸子和大頭、螞蚱和竄條分成兩路,往兩邊過去,黑馬緊跟在李桑柔身後,直奔中間那一排正屋。
顧晞緊跟在李桑柔身邊,看著一群人默契無比又分工明確,十分讚歎。
喬安說過一回,大當家和她的兄弟們,是最鋒利的刀,天下無人可匹敵。
離最後一排正屋還有十幾步,一陣朗朗的讀書聲響起。
李桑柔頓住步,凝神細聽。
“你聽什麼?這是詩韻,看來都是小孩子。”顧晞湊上去,一幅側耳傾聽狀。
“小孩子的聲音分不出男女。”李桑柔應了句,看了看,往左邊的月洞門過去。
過了月洞門,是一條寬寬的抄手遊廊,李桑柔往前走幾步,看向門窗寬敞的正屋。
五開間的正屋裏,一張張桌子擺的整整齊齊,坐滿了八九歲的小男孩,一個個搖頭晃腦,正跟著來回踱步的先生念書。
“這間塾學打理的不錯,真不錯!”顧晞四下看著,壓著聲音誇讚道。
李桑柔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轉身往前。
再穿過一個月洞門,李桑柔剛看向正屋,正屋裏的先生也看到她了,立刻幾步衝出來,點著李桑柔和顧晞,厲聲道:“你們是誰?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