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家出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星宇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密室,班長生落在後頭安頓銀三兒,一出來就看見她盤腿坐在院兒中央,抱著另一條“手臂”在啃。
不知道甄圈叉是和了什麼東西在裏麵,土裏擱了許久,竟還吃得,她吃得香甜,看來味兒也不差。
“怎麼,以形補形,班兄沒聽說過?”星宇見他一直皺著眉瞧自己,便開口說道,滿嘴的屑屑噴得到處。
“那你可不該隻吃這個。”班長生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你要補的地兒可不止手臂。”
“看來班兄是嫌我硌手,喜歡豐腴點兒的?”星宇不羞不憤,滿臉的坦蕩中甚至還帶了點兒恰到好處的俏皮。若是董慎在場,一眼便能識破這是她從小兒時慣用的伎倆,臉上一副樂得沒眼的討打樣兒,實則是在逞強,你真的下手去打她,她也不會躲,本意就是避重就輕,寧可受頓皮肉之苦,好逃過一場剖心剖肝的問責。
班長生也不是看不出,他泄了氣似的塌下肩膀,在星宇旁邊半跪下來,伸手拉過她的腳,漫不經心的說道:“硌不硌手的倒也沒什麼,就是這一身此消彼長的傷疤,硌心。”
星宇仰頭看天,笑得沒心沒肺,“班兄原來也是個感性人兒,我知道了。”
班長生除去星宇的鞋襪,果見腳腕上纏著厚厚的白布,他不錯眼地望著白色布料底下滲出的隱隱血跡,說道:“從你借處置阿常警告我不該多管閑事,我便將安插在你身邊的眼線盡數撤回,你可知道,僅憑我一人之力,並不能護得你周全。”
星宇還是不接話,班長生便繼續說下去:“那夜在青鳳巷,你有意甩開我,不是為了捉拿銀家小子,而是為著救他,是不是?”
“銀三兒我看過,沒什麼武學底子,十幾歲的年紀沉不住氣,得了件兒家族裏最平常的武器,就當個寶貝似的到處咋呼,便被嚴太師押在了青鳳巷,青鳳巷離你住的朝桐巷不遠,也是嚴太師用作監視你的地方,隻因其目的性太過明顯,我們開始時都沒往那裏想。”
星宇聽他說到此處,便知道今日是無法再蒙混過去了,便道:“班兄說得不錯,銀三兒不知京城險惡,該他落在嚴太師手裏,嚴太師不想張家的女兒進皇帝後宮,張梁大人本受器重,其父張得斌大人更是肱骨之臣,再來一個張皇後,你說他心裏急不急?一個自稱銀家後人的愣頭小子在大街上與人打架鬥毆,揚言他銀家的三連弓弩一出,百步內全無活口,你說說,這是不是天賜的良機,即可行刺殺之實又可教人抓不著他半點把柄,就是他本人不動手底下的人也會把事情躥騰地辦了的。”
又說道:“至於班兄說的周全不周全的,你我都是生死場上走過幾遭的人,豈不知命數有天定,逃的一天是一天,時時刻刻掛心周全二字,太不痛快。”天色如水色,瞳色如墨色,東邊兒來兩隻鳥兒,吱呀呀叫著劃翔過去,去的是吵吵嚷嚷的凡俗世人不得法門進入的地方。
“你若是披著戰甲手執銀槍說出這話來,我還會相信幾分。”班長生抱起肩膀,十分不信的樣子。
“錯了。”星宇脫口而出。
“什麼錯了?”
“我的那杆不是銀槍,槍身是黑木的,隻槍頭是銀的,是我十三歲上戰場前師父送的,說我八字宜用土木,算是下山禮。”星宇忽覺失言,但還是解釋了幾句,眼神暗了暗也很快掩過,又道:“不說這個,嚴太師手底下還是不乏能人,我那夜本可全身而退,卻遇上一個人,使的兵器與銀家努似是同出一脈,其威力卻不可同日而語,是以連我也沒能避過,差點兒連累得銀三兒也沒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