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年關將至,自紀曉嵐那日獄中探望過和珅後,日子不緊不緩朝前推進了一月餘,和珅的牢獄生活倒是十足的順風順水毫無‘波’瀾,身上的傷也大愈。。шшш.sнūнāнā.сом更新好快。許因著紀曉嵐那廝隔三差五便下牢瞧他的緣故,那些個獄卒又都是群趨炎附勢之輩,心知紀曉嵐現下在皇帝身邊辦差,是個大大的紅人,不好喝好酒好食伺候著和珅,萬一和珅哪日無罪釋放了,他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卒子又得罪了權貴,可都是要掉腦袋的!和珅心內跟明鏡兒似的,麵上卻是大靜,更教人‘摸’不透他在打什麼算盤。
入夜閑來無事,好不從容,和珅酒足飯飽後,麵醺三分醉意,突然起了興,也不顧及是在牢中便舉酒邀月、‘吟’詩共賞,以手中酒壺為筆,恣意逍遙。和珅膚‘色’本就極白,現教這皎皎之月半灑淋漓,更是涇透的不像話,加之眉目間褪去了往常的冰冷清高,帶著股子說不出的勾人妖嬈,連來給他收拾碗筷的卒子們看的都沒了魂兒。想他和珅重生一世,說話辦事向來帶著三分謹慎三分清高三分沉靜,哪會像現下這般,饒是和琳都沒瞧過和珅如此妖冶的一麵,無遑他人。
一詩舞罷,忽然聽得一陣朗笑入耳,和珅手握酒壺回身瞧去,便見紀曉嵐孑然背手立於‘門’前,麵上掛著他一貫的淡笑,隻聽他問道:“和大人如此興會淋漓,莫不是知曉紀某今日到訪,特此以舞欣迎的?”說著,紀曉嵐打開了牢‘門’,又想到了甚麼,扭頭朝卒子們喝道:“怎的還不下去?杵在這當木頭嗎!”隻可惜那些卒子們眼中心中都隻剩了和珅那抹輕鬱孤立的身影,全然沒聽見紀曉嵐的喝話,還是呆呆的立著一動不動。紀曉嵐一怔後隨即眉頭一挑,“嘩啦”一聲將牢鎖甩到了地上,卒子們突然給嚇了個‘激’靈,這才清醒了過來,心中大悔自個兒方才的造次,又見紀曉嵐麵上作冷,不敢開口求情更不敢多做停留,忙怯怯悄悄的退了下去。
和珅見狀大笑道:“恭喜紀先生啊!”紀曉嵐白了他一眼,兀自挑了處幹淨地方坐下,才問道:“恕紀某糊塗,不知這喜從何來啊?”和珅也隨他坐在一處,淡道:“這天牢向來是皇家關押重刑犯人之所,那些卒子不說日日見到皇權貴胄,卻也決計同一般的看守不同,敢呼喝其到如此這般之人,恐也隻剩下先生了,由此可見皇上對先生的器重,大事聽憑,小事任之,日後定是步步高升,青雲平步,可不該是恭喜了嗎?”
雖知和珅此人舌綻蓮‘花’的功夫甚是高深,但還是受用了稍許,紀曉嵐麵‘色’終有所緩和,隻憤憤切了聲:“這幫兔崽子!”倒也沒再說話。他取來和珅的酒杯,又替自己滿上,一飲而盡。和珅暗自拿捏,不曉得紀曉嵐這趟來是何用意,也不先開口,二人間突然又陷入了一種極其別扭的氣氛。最後還是紀曉嵐沉不住氣,先開了口:“和大人就不想問問我這次來找你有何公幹嗎?哦,紀某倒是忘了,和大人這坐定的功力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又抿了口酒,“唯獨王八敢爭王。”
紀曉嵐言語間酸悶的緊,和珅倒似全然不介意他口中這般粗俗言語,低低一笑道:“紀先生此番探望和某,和某自然隻會想到先生是想念我了,想來瞧瞧我,怎的還能想到別處?莫非先生對在下抱有別的企圖?”和珅這四兩撥千斤的功夫爐火純青,寥寥數語,便把紀曉嵐噎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紀曉嵐瞧出他眼中的溫和凝定,心裏突的‘亂’了一下,也不打算跟這廝繼續繞彎子,直截了當道:“自是有些企圖的。”說罷,紀曉嵐起身,從袖中‘抽’出一道黃‘色’綾錦‘玉’軸,和珅一見那‘玉’軸登時周身一震,忙跪趴在地上。紀曉嵐不徐不慢的打開聖旨,高聲宣讀道:“皇帝詔曰:罪臣鈕祜祿·和珅勾結白蓮教反賊,以下犯上,罪犯欺君,即刻押往大理寺候審,欽此!”
“奴才接旨!”和珅差點將身子卑微進了地底,心頭卻飛快的轉著,這會子外麵少說也是子時,皇上竟要紀曉嵐現在押他去大理寺問話?這一個月來日子都是風平‘浪’靜,緣何突然無故要審問他了?紀曉嵐當日對他明說,皇上心中對此事抱有頗多疑問,事情查清楚之前不會妄自動他,難道此番……是皇上不打算再留著他了嗎?念及至此,淒涼之意不由從心內升起。
紀曉嵐將和珅從地上扶起,狡黠的打量著他,那眼神看的和珅錯覺他自個兒似乎全身赤條條的站在紀曉嵐眼皮下,似是突然想到什麼,紀曉嵐跑去將那吃剩下的飯菜,盡數潑在了和珅身上,又抓了一大把稻草在和珅身上抹來抹去,剛才還素白的衫子這會子連正反麵兒都分不出了。和珅素來嗜潔,見紀曉嵐此舉雖心中作嘔倒也沒反抗,沒成想那廝竟要伸手解他辮子,和珅下意識擒住紀曉嵐手腕,那廝卻毫不在意的拍掉他的手,還念念有詞道:“別動!不讓人看到你境況淒慘,又怎能教人信服。”說罷撥‘亂’和珅的辮子,又扯爛了他一部分衫子,這才罷手。
“行了,走吧!”紀曉嵐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點點頭,和珅瞧他眼中藏著無盡的神采,倒又不覺得這廝唐突了自個兒了,不敢再耽擱,便隨著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