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淼,28歲,淳建縣人,曾經在當地兒童福利院信息科工作,通過辦理網絡籌款,盜取嚴斌身份證,基本可以肯定是這次案件的受害者。”
此時已接近淩晨,周君和小王趕回了刑偵大隊,和其他組員一起正在會議室開會。
“這是邱淼銀行的收支記錄,和嚴斌的收支記錄存在高度契合,很有可能利用嚴斌的身份在做一些違法的勾當。”
“和前兩起案子的受害人一樣,這家夥也不是個幹淨的主。”老郭調侃道。
“沒有錯,根據三起案件被害人的情況,基本可以肯定凶手於這三人有過節。”
“找到這家夥的通話記錄了吧,這種宅男應該不會每天打數百個電話吧。”
“你說的沒錯,這家夥沒有數百通電話,準確的說這家夥數十天也沒有一通電話。”
“那他平時怎麼聯係?”
“聊天軟件。”周君拿出手機晃了晃後,繼續說道“根據調查,我們發現這家夥存在嚴重的心理問題,這可能是同年的不幸遭遇導致的。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父親迎娶了新老婆後就開始對他不聞不問,之後一直和聾啞的奶奶生活,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不愛說話的毛病。之後經曆了什麼我們不得而知,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家夥是個計算機好手,根據技術部的反饋,邱淼的電腦經過了特殊加密,破解需要一定的時間。在其奶奶去世後,淳建縣兒童福利院收留了已經成年的邱淼,並且為他提供了一份工作——信息技術科員工,主要負責福利院的網絡建設工作,這是這家夥製作的網頁,我想水平不亞於我們市公安局的頁麵吧。”
周君的手機上顯示的是淳建縣兒童福利院的網頁,各種精美的圖片和恰到好處的鏈接確實給人一種相當專業的感覺。
“我們詢問了福利院的院長,她也說邱淼是個不愛說話,或者說根本不說話的人,並且不喜歡和人一起活動,我們分析他可能患有社交障礙和語言障礙。這導致網絡聊天工具成了他對外交流的唯一途徑。”
“那隻要破解開電腦就能知道他的秘密了,這種宅男的電腦裏一定藏著全部的線索。”
“是的,但技術部也說了,破解密碼需要好一會,而且不知道裏麵會不會安裝了病毒軟件,所以我們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技術部身上。”
周君環顧會議室中的人,所有的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
“兩條線,老郭你和小薑去跟銀行這邊,我們查到嚴斌的賬戶有幾筆大額轉賬,彙款人的信息我們已經拿到手了,看看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為什麼要轉賬給邱淼。”
“估計是網絡詐騙,凶手很可能就是因為被騙之後才起了殺意。”老郭說道。
“沒錯,我也有同樣的想法,所以這條線你們跟。”
“好的,沒問題。”
“小王,網約車平台這裏還沒有反饋信息嗎,邱淼這幾天的約車記錄找到了嗎?”
“還沒有,說下班了,人手不足。”
“這些地方不是都加班到淩晨的嘛,關鍵時刻反而沒人上班了。”周君抱怨道。
“如果這家夥是開車出行或者在路邊攔的出租車呢?”小薑舉手提問。
“我們已經查過交警這裏的信息了,沒有找到嚴斌或者邱淼的駕駛證信息,而之所排除路邊攔車的原因很簡單,一個患有社交恐懼症和語言障礙的家夥是絕對不會和司機交流的,所以最方便的做法就是網絡約車,提前輸入目的地,隻需要拉開車門上去就行。”
“這家夥也真奇怪,網約車反而不用嚴斌的身份證,而用自己真實的身份證了。”
“很正常,因為網約車平台需要人臉識別才能注冊,所以這家夥隻能用自己的身份證。好了時間緊迫,明天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做,現在大家抓緊時間休息,明天一早根據自己的任務展開行動,有任何線索隨時彙報!”
7月29日臨杭市奧村縣黃橫村
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周君和小王便開車疾駛在城市空曠的道路上,他們決定在早高峰來臨之前,趕到黃橫村,這裏距離奧村收費站還有25公裏。
淩晨4點,網約車平台給予了回複,查明邱淼當日的約車記錄和行動軌跡,最後下車的地點就在黃橫村的村口。於是在休息了4個小時之後,二人再次展開了緊張的調查工作。
到達村口時已經是早上7點,一下車熱浪就迎麵襲來,酷暑讓人有一種脫力感,知了的鳴叫讓人眩暈。
黃橫村歡迎您的標牌立在一邊,有些字已經開始掉漆顯得殘破不堪,雜亂的野草很能反應村子的現狀。
曾幾何時這裏也曾熱鬧非凡,人丁興旺的村子,隨著挖沙產業的興起,從黃橫村穿越的橫豐江成了天然的采砂場。沿江建起了各種大大小小的挖沙采石廠,挖沙船不停的在江岸工作。豐厚的利潤讓越來越多的人趨之若鶩的來到這裏,村裏的土地幾乎都被建設成了工廠,有些地勢高,建在山坡上的工廠甚至還修建了專門的管道用來運送沙石。
可是之後,情況急轉而下,隨著對河床采砂業務的嚴格監管,許多非法采砂企業受到了查處,黃橫村的采砂業務在一夜之間停滯,隨之而來的是破產潮和撤離潮,沒過多久,這座曾經熱鬧的小村莊便人去樓空。
周君和小王行走在前往村委的路上,整個黃橫村依山而建,村委所在的位置在半山腰,從這裏可以俯瞰橫豐江,依稀可見一條挖沙船還在工作,應該是村裏為數不多,僅存的取得《河道采砂許可證》和《采礦許可證》的企業。
幾分鍾的路程下來,二人已是滿頭大汗,警服都被汗水浸透,周君的這件警服已經穿了好幾天了,此刻腋下不時傳來汗酸味,周君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在心中提醒自己今天該換件衣服了,如果還有時間回家的話。
“黃橫村村民委員會”幾個字立在一旁,這是一座木結構的小平房,看上去破舊不堪,有一塊玻璃已經破裂。敲了敲門,沒有得到回應,透過玻璃向內望去,房間內空無一人。
“都幾點了,還不上班!”小王踢了一腳門,生氣的說道。
“有村委人員的聯係方式嗎?”
“我估計村委都解散了,來之前我都聯係過了,縣裏都找不到他們的聯係方式,讓我們自己去看看。”
“估計這個村已經被放棄了,反正對縣財政沒有一點貢獻,就讓他們自身自滅吧。”
“那現在怎麼辦啊,這裏鬼影都沒,我們怎麼找邱淼的線索?”
“線索並不一定要從別人的口中得到,走吧,既然邱淼是在這裏下車的,那他的目的地肯定是這個村子的某個地方,為了遮人耳目,凶手肯定不會去村口接他,而是讓他自行前往。所以我覺得這個目的地應該有明確的標識,並不難找。”
周君說著便向村莊上方走去,這裏的道路都是較寬的柏油路,看起來是挖沙興起時為了方便運輸鋪的,現在很多地方都出現了開裂,不過並不影響通行。沿著山坡有數家工廠,大多頂棚已經破裂,雜草長滿了外牆,一看就已經荒廢多時。
“凶手估計就是在這種廢棄工廠行凶的。”
二人走進了一家廢棄工廠,光線從破洞的頂棚射入,廢料池積滿了雨水,有一隻癩蛤蟆見到人後警覺的躲了起來。地上已經長滿了雜草,傳送帶布滿了鐵鞋,看起來很久沒有人使用了。
“這裏確實是分屍的完美場所,切骨頭產生的巨大噪音在這裏根本不用擔心引起別人的注意。”周君在工廠裏轉了一圈,找到了電閘,用力搬上去之後發現沒有任何反應。
兩人走出了廢舊的工廠,猛烈的陽光直射在臉上,讓人無法正常的睜開雙眼。一條蜿蜒的小路通向山頂,為了節約時間,兩人沒有選擇回到柏油馬路沿著大路前進,而是選擇了一條雜草叢生的羊腸小道,手腳並用前往下一處工廠,小路全是碎石和雜草,一不小心就會滑倒。
周君感覺全身濕透,汗水像瀑布一般從臉頰滑落,知了近在耳邊的鳴叫讓他的內心更感到焦慮不安,就在這時,在吵鬧的蟲鳴之間,他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噓!”周君趕忙側耳聆聽,同時招呼小王保持安靜。
隱約間,不遠處傳來機械切割的聲音和金屬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