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是那座小公園。
夕陽映照之下的溜滑梯看起來變大不少。
不,不是溜滑梯變大了,而是自己變小了。
——又是那個夢。
小女孩窺探著小時候的武的臉。
「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對方的問題,武挺起胸膛回答:
「我叫白銀武!叫我武就行了,那你呢?」
聽見她這麼問,小女孩扭捏了一陣子後才終於回答:
「我叫做純夏…………」
大概是知道小女孩的名字後就認同她了吧,小時候的武馬上繼續追問:
「那麼那麼,你的生日是幾號?」
麵對武的提問,女孩隻是低下頭,並沒有回答。
這時,淚水在自稱純夏的小女孩眼眶中打轉。
「那我們結婚吧。」
武也不知道自己為甚麼會這麼說,不過他想起在電視上自己尊敬的英雄曾經說過『不可以讓女孩子哭泣。』於是武趕緊說出這句話。
「結婚?」
女孩抬頭看著武,臉上依舊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嗯,你要當我的新娘子,然後我們一起慶祝生日吧。」
小時候的武認為,以急中生智來說,這主意應該還算不錯吧。
不過小女孩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歪著頭否定武的提議。
「要等長大了才可以結婚吧?」
「咦~~~~~~?!」
武不由自主地大喊。
看見這副模樣,小女孩噗哧一笑。
「隻要變成大人,就可以做好多事情呢。」(案:這發言很有味道………我喜歡!)
小女孩說得一點都沒錯,於是小時候的武忿忿不平地說:
「就算玩到很晚也不會被罵對吧?」
「嗯。」
小女孩點點頭。
「太奸詐了~~」
「是很奸詐~~」
兩人望著彼此,同聲譴責大人的特權。
「好,那等我們長大結婚以後,再一起慶祝生日吧?」
「這樣就沒問題了。」
對於小時候的武提出的修正案,這次小女孩也乖乖點頭同意。
「好,那我們約好囉。」
「嗯,約好了………」
兩人彼此約定,這時一個長長的影子出現在兩人腳邊,然後一把抱起那位女孩。
「武!不要!我還想跟武一起玩!武!武!」
「不可以!她不想回去,我不準你們帶她走!」
不過武的小手沒有碰觸到小女孩。
小女孩被巨大的影子抱著逐漸遠去。
「我一定會遵守約定!我將來絕對不會變成狡猾的大人!!」(再案:這是主角威能吧………)
——是不是哪裏怪怪的?
武正在作夢,大大的問號浮現在他的自我意識中。
雖然不知道怪在哪裏,不過就是覺得有地方不對勁,那種不協調感簡直像是拿兩副拚圖混在一起,然後硬是要拚湊起來一樣。
啪噠啪噠啪噠啪噠啪噠啪噠……………
雖然武很想把夢正確地從頭想起,但是已經摻雜現實記憶的夢境讓他很難做到這一點。
他能回想起來的隻有橙色的沙坑,以及邊哭邊被帶走的小…………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啪噠啪噠啪噠啪噠………………
「吼~~?!吵死了!打從剛才九在那邊啪噠啪噠什麼啦?!」
武從床鋪上一躍而起,然後伸手指著噪音的源頭。
冥夜手裏抱著龐然大物,一臉疑惑地凝視武的指尖。
「武,你以經起床啦?今天真早。」
看見冥夜天真無邪的臉蛋,武不由得垂頭喪氣。
「怎麼了?你在為什麼生氣?」
麵對毫無自覺的人,就算突然大罵她一頓也毫無意義可言,武決定先質問冥夜,她這麼一大早究竟在做什麼?
「………你從剛才開始就晃來晃去的,到底是在做什麼?」
「嗯?當然是在為旅行做準備啊。」
冥夜的語氣像是在說:『你都看見了還不知道嗎?』
「你一定要這樣進進出出的嗎?」
「因為這是第一次,我有很多地方不太清楚。」
這次冥夜回答的口吻顯得有點開心。
冥夜這副模樣讓人不禁微笑以對,武方才的憤怒也跟著飛到九霄雲外。
在武的印象裏,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見隻不過是為了準備旅行,竟然就可以開心成這樣的女孩。
「把準備工作交給月詠小姐不就得了?」
「別這麼說,我想要自己試試看。」
冥夜露出燦爛的微笑。
富甲天下,坐擁龐大權力的禦劍家下一任當家,居然自己一個人坐旅行的準備。
眼前這副光景是冥夜剛來這個家時無從想象的。該說她成長了呢?還是越來越適應平民的生活了呢?冥夜的模樣讓武感慨萬千。
「怎、怎麼了?不要突然不說話。」
看見武目不轉睛的視線,心生不安的冥夜退縮了。
雖然武已經不生氣了,不過取而代之的是其它疑問。
「啊~~沒有啦,那個,其實我也覺得這是件好事………」
看見武欲言又止的模樣,冥夜敏感地猜出武話中的涵義,於是在她臉上明顯地浮現出不安的神情,並且靜靜地瞪著武。
「你是不是覺得我連旅行的準備都做不好?」
「沒錯,而且是非常懷疑。」
麵對不加思索就直接回答的武,冥夜露出失望的表情。
——就算這樣看我也沒用。
武以剛鐵的意誌駁回冥夜的視線,於是冥夜不滿地別過頭。
「總之我現在很忙,沒時間陪你閑扯,請見諒。」
冥夜說完後就準備離開武的房間,武則是對她的背影投以調侃的眼神。
「喔~~原來冥夜也會鬧別扭啊。」
「胡扯,我才沒有鬧別扭!」
冥夜一邊因為難為情而稍微垂下視線,卻還是一邊看著武的臉,他現在一定在笑吧?在此之前,冥夜從未像這樣被人調侃,野味曾有過這種羞喜參半的心情。
冥夜越來越覺得白銀武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物。
「好啦好啦,那我再去睡個回籠覺。」
武丟下這句話,然後便拿棉被往自己的頭上一蓋。
冥夜有點依依不舍地望著武的背部。
「這樣也好,時間到了我會來叫你。」
「嗯,麻煩了。」
「不會………你好好休息吧。」
雖然冥夜還想多跟武聊幾句,不過她想起自己旅行的準備才做到一半,於是離開了武的房間。
沒什麼好著急的,任誰都無法阻止沙漏中的沙粒撒落。
所以冥夜打算先忘了剩餘的時間。
畢竟今天就要和武一起去四天三夜的溫泉旅行了。
冬天的天空是如此澄澈,雲朵在晴空萬裏的天空中緩緩漂移
「歡迎各位!恭喜大家熬過了校長漫長的演講,終於在這裏集合!」
在修業式結束,進入寒假的解放感推波助瀾之下,武的情緒顯得十分高亢。
「我們現在已經結束了修業式,正準備奔向名為自由的大海!!」
「喔~~!!」
壬姬呼應武的演講振臂歡呼。
「………你在胡說什麼啊?」
就連冷冷吐槽他們兩人的千鶴看起來也和在學校時不同,臉上的表情有種柔和的感覺。
今天是之前預定好要前往溫泉旅行的日子。
參加的隻有夕呼、麻裏茂、以及武、純夏、冥夜、千鶴、壬姬、慧、和尊人九個人。
雖然名義上是為了慶祝秋天時球類競賽中女子長曲棍球的冠軍,不過唯有柏木因為和大學籃球社的集訓衝突,隻得哭哭啼啼地放棄了。由於柊學園是白陵大學的附屬學校,從這個時期開始,有前途的三年級學生就會參加大學的社團活動,因此尊人取代了柏木的位置,畢竟他也以『色代常美同學』的身份為球隊的勝利貢獻了一己之力。
「小慧,溫泉真令人期待呢~~」
「………嗯。」
壬姬和慧手裏提著沉重的行李,然後坐進了月詠準備的禦劍觀光巴士,她們的模樣和隻在小包包裏塞了襯衫和內褲的武簡直是天壤之別。
——女人的行李為什麼老是這麼多?
武一麵心想,一麵在心裏抱著滿滿的期待,自己終於可以盡情享受這個符合自己身份的假期了。
「呃,等一下。」
尊人一臉興奮期待地準備踏上巴士時,武把他叫住。
「怎麼了?」
尊人一隻腳踩在巴士的街梯上,他就這麼回頭看著武,你還好意思問為什麼?
「你的行李為什麼那麼多?」
那已經不隻是女孩子行李的程度了,尊人身上背的龐大行李簡直像是要在寒冬時節,獨自去世界有名的高峰安娜普娜攻頂一樣。
「因為我常常孑然一身就出門了,偶爾帶這麼多東西也不錯吧?」
尊人一邊說,一邊開心地望著自己背負的行李。
對父親是有名冒險家,而且經常被半強迫綁架去參與冒險的尊人而言,這種在萬全準備之下展開的旅行,可說是他很少有機會體驗的珍貴活動。
不過橋歸橋、路歸路,今天隻是一個極其普通的溫泉旅行而已,根本不需要帳棚、睡袋,更別說登山釘、登山繩,甚至是藍波刀了,難道他準備在溫泉遇難嗎?
「一點都不好。」
「武也這麼覺得吧?高山真是棒呢~~」
「你知道我們要去哪裏嗎?」
「好~~今天我要爬個過癮~~!!」
和尊人說話牛頭不對馬嘴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因此武決定不跟他計較,這次的目的地是溫泉旅館啊,尊人到底想跑去哪裏?
「加油,我精神上支持你。」
不知道尊人究竟是怎麼理解這句話的,他看起來更開心了。隨著尊人的腳步,武也跟著坐上巴士。
睡眠不足的武馬上就睡著了,因此對他來說一下子就抵達了溫泉勝地。
禦劍觀光的巴士從早上出發,然後在傍晚時到達目的地。
武一行人寄宿的溫泉旅館,是一間擁有沈靜氛圍、高雅的老字號旅館。
就連若無其事地掛在一旁的掛軸、一朵插花都顯得別有情趣。
純夏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哇,住宿費一定很貴。」她的感想一點也沒錯。
因為這裏是價格高,排場大,同時兼具曆史與傳統的溫泉旅館。
武將行李放在房間,然後在榻榻米上打滾休息片刻。
「嗯~~榻榻米的味道最棒了。尊人,你也來聞聞看。」
「啊,好棒喔~~我也要。」
尊人放下了堆積如山的行李,跟武一樣在榻榻米上滾來滾去。
兩位身心健全的男孩居然一邊用鼻子四處亂聞,一邊在榻榻米上翻滾,這副詭異的光景如果讓其它人看見,大概會被報警處理吧。
休息了一會兒,武開始在意女生那邊的動靜,於是帶著尊人來到大廳。
大廳裏,純夏一行人正在當地名產專櫃選購紀念品。
「喂,純夏………才剛到你就打算買紀念品了嗎?」
「我隻是先確認一下而已。你看,這是吉祥物的鑰匙圈——溫泉小弟!」
純夏手上拿著一個設計詭異的奇妙鑰匙圈。
「………收到這種東西,有人會覺得開心嗎?」
「唔~~我也不知道………?」
不過純夏還是跑去結帳了,原因是「這種當地的產品很稀有。」
你不是說隻是確認一下而已嗎………武一臉呆滯地目送她的背影離去。
「哎呀?白銀,你怎麼還在這種地方閑晃?」
聲音從背後傳來,武回過頭,站在那邊的是身穿浴衣的夕呼和麻裏茂。
看來她們一到就去泡溫泉了。
正值青春年華的兩位女性剛泡完溫泉的浴衣身影………雖然眼前的情景相當吸引人,不過一想到她們的本性,武就一點也提不起興趣。
「老師要去泡溫泉嗎?應該說………你們已經泡過了嗎?」
「當然啦,來溫泉當然要先泡溫泉,然後再泡溫泉,最後還是溫泉。」
「喔…………」
這種話從夕呼口中說出來,聽起來就像是歪理一樣,不過麻裏茂也一邊在頭上冒出暖呼呼的蒸氣,一邊建議武他們也去泡溫泉。
「你們也去泡泡呀,露天溫泉很舒服唷~~女孩子也一起去吧~~」
「咦?這、這裏是………露天溫泉嗎?」
千鶴眨了眨眼,表情像是在說「沒人告訴過我啊」。
「做、做什麼啦………班長。」
「沒事………」
「露天溫泉很棒唷~~外頭冷冷的空氣很舒服,真的很讚?」
「可可可可可是~~~」
壬姬看起來也很慌張。
露天溫泉有哪裏不妥嗎?武思考了一會兒,這才明白事情的症結。千鶴和壬姬都在擔心被偷窺的事,不過武沒有嘲笑他們太過自我膨脹的意思,因為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裏的確有偷窺的欲望。
對於這種思春期少年少女的內心衝突,夕呼隻是以她天生的粗神經嘲笑:
「有什麼好擔心的,有人偷窺代表你們正值青春年華呀?等你們到麻裏茂這個年紀時,要給別人看還沒願意呢。」
「你、你的年紀不是跟我一樣嗎~~~~?!」
麻裏茂大聲抗議,不過夕呼完全不把她當一回事。
協議的結果,眾人決定選擇喜歡的時段各自去泡溫泉,總之先解決晚餐再說。
晚餐已經準備在房間理了。
「哇~~好棒~~~~~!!」
武今天第二次的驚歎在房間中回蕩。
「這、這是海陸大餐啊!!」
看到桌上排滿的菜肴後,就連尊人也驚訝地圓睜雙眼。
「螃蟹………」
慧目不轉睛地盯著裝在巨大船型餐盤中的巨大螃蟹,根據武的推測,她現在一定覺得十分開心,壬姬、千鶴、純夏的目光,也都集中在眼前的豪華料理上。
「來來,大家趕快就坐,請拿起手邊的飲料。」
聽負責指揮的千鶴這麼說,眾人各自坐在桌子的四周,那起倒滿飲料的玻璃杯,然後聚精會神地凝視武。
「咦?」
大家都在等武帶頭幹杯。
「等一下,為什麼要我帶頭幹杯?」
「因為你是這些人的領袖啊。」
怎麼事到如今還搞不清楚狀況?夕呼聳聳肩膀。
「呃,不,我不是領袖,應該是班長才………」
「這個位置就讓給白銀同學吧,反正實際上也是如此。」
「可、可是…………」
「煩死了,少囉唆,動作快點啦,啤酒的氣泡都要沒了。」
在夕呼的催促下,武筆直站起身,然後單手高舉裝著果汁的玻璃杯。
「那、那麼,感謝各位在球類競賽時的辛勞!冠軍萬歲,幹杯!!」
「幹~~~杯!!」
——是不是哪裏弄錯了?
到底過了多久?不,總覺得沒有經過很長的時間。
——頭好痛,還有點想吐,腦袋裏有蒙上一層霧的感覺。
武一邊按著陣陣刺痛的腦袋,一邊試著仔細回想這幾小時以來發生的事情。
不應該讓夕呼點酒嗎?不,之後不該讓麻裏茂離開的,總之是因為一時的大意讓惡夢趁隙而入,阿鼻地獄的夜晚就此揭開序幕。
「啊~~找到小武了~~!嗬嗬嗬嗬,呀呼~~~!!」
滿臉通紅的純夏一麵開心地小著,一麵伸手指著武。
「你還是收斂一點吧。」
「裏說啥~~裏裏、裏以為是隨害的~~~~~~~~?」
姑且不論她怪腔怪調的語氣,武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對呀,就是說啊~~總之喝就對了。」
夕呼一邊繃著臉,一邊開口隨聲附和,然後往純夏的杯子注入啤酒。
「還不都是夕呼老師害的!!夠了,不要再喝了!」
純夏瞬間就把杯子裏的啤酒喝個精光。
「啊~~你這笨蛋!你看,浴衣的領口都打開了!!」
「你要看嗎~~?」
醉醺醺的純夏一把拉開浴衣的衣襟,讓武看看自己若隱若現的胴體。
「我才不看!!」
武說著撇開視線,不過這次換冥夜擋在他的麵前。
「讓你見識我的身材!!」
武緊抱著頭。
現在還保有理性的隻剩下武一個人,他打從心底後悔一件事,為什麼隻有自己慢了一步吧?
「老師~~你聽我說啦~~真是太過分了~~~嗚嗚嗚。」
純夏邊哭邊對夕呼哭訴,,這次出現的是一喝醉就哭的壞習慣。
「那家夥太優柔寡斷了啦~~而且對大~~~家都那麼體貼~~」
「這世上就是有這種人。」
冥夜點頭附和,不過她的臉也是紅通通的,眼睛則是完全處於僵直狀態。
「來來,你們兩個再幹杯吧。」
「哇~~老師,不要再灌酒了啦~~」
夕呼屬於喝醉就會灌別人酒的人,當她第一個喝醉後,不管抓到誰就開始灌對方酒,早知道就不要讓夕呼喝酒了。不過後悔莫及本來就是自然的法則。
「總之啊,都是他本人太沒自覺了………嗝!這樣不行!」
冥夜碰一聲拍了下桌子,大概是被嚇到了吧,千鶴看了過來。
「就是說啊~~真是太惡劣了~~」
千鶴也早已陷入爛醉狀態。
「為什麼就是不懂呢~~」
「那種人特別遲鈍。」
「我也認識一個這種人~~」
「…………的確有。」
「一般來說都慧發現吧~~喵~哈哈哈哈。」
這次發言的依序是純夏、冥夜、千鶴、慧還有壬姬,所有人都完全陷入酒醉狀態。
「腦袋明明這麼單純~~」
「完全搞不懂在想什麼。
「就是啊,真是遲鈍。」
「………根本沒神經。」
一群醉鬼似乎有誌一同、口徑一致地責備某個人,每個人說起話來都沒有主詞,真虧她們能夠溝通。武一邊如武心想,一邊擦拭純夏打翻的啤酒。
「那家夥還真試過分~~』
武將吃完的盤子迭在一起,為了討這群醉鬼的歡心,他一邊收拾四處散落的烤雞串竹簽,一邊若無其事地附和。
在這瞬間,武突然覺得背脊發涼,於是他訝異地抬起頭。
「怎、怎麼了?」
在生硬的氣氛中,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像看見了什麼未知生物一樣,一同凝視著武。
接著眾人一起歎了口氣。
「唉…………」
武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純夏已經把玻璃杯舉到他的鼻尖前。
「總之拿酒來~~嗝!!」
武想要求救而往一旁看去,這時映入眼簾的是趴在榻榻米上動也不動的尊人,別說是支持了,就連一點希望也沒有。
為了不讓別人聽見,武輕聲歎氣。
然而這隻不過是地獄的入口罷了。
「啊哈哈哈哈哈,喝得過不過癮呀?白銀同學?」
麻裏茂語氣開心地拍著武的背部。
「欸~~白銀同學,幫我斟酒吧。」
麵對推到自己眼前的酒杯,武乖乖地倒酒。
雖然麻裏茂也醉了,不過她喝醉的模樣應該比其它人正常多了。比起純夏或是冥夜,還不如幫麻裏茂斟酒來得輕鬆,不過武這個想法大錯特錯。
「啊,白銀,你在做什麼?!」
看到武在幫麻裏茂斟酒,夕呼大聲嚷嚷了起來。
「咦?」
武看了看四周,心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什麼,麻裏茂趁此空檔從武的手上搶過酒瓶。
「一點一點喝太麻煩了,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麻裏茂直接對著酒瓶,不,她在含著酒瓶的瞬間把酒喝得一乾二淨,還將桌上剩下的酒瓶排放在眼前,一瓶接著一瓶喝光。
看見麻裏茂的舉動,夕呼的臉色一片慘白,這是第一次武看到夕呼這種模樣。
「不妙………白銀,你做了無法挽回的事。」
「咦?咦?」
「如果你能順利畢業,就算不願意,你也會知道記載於白陵大學黑曆史的狂犬傳說。」
「狂、狂犬傳說?」
「每當舉行聯誼,讓列席的體育社團的猛將們無不沉默於酒海之中,灌醉所有在場成員,將宴會破壞得體無完膚得狂犬………那就是你的級任導師的另一個麵貌。」
「咦咦咦咦咦~~~??」
那位狂犬正一邊把喝幹的酒瓶倒過來猛搖,一邊將剩下的酒集中在杯子裏。
「哎呀~~?沒酒了…………白銀同學,快去拿酒來!」
武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好看著夕呼。
「快點阻止她!趁現在還來得及——」
聽夕呼這麼一說,武趕緊朝麻裏茂撲去。
「呀呼?你要做什麼~~?」
麻裏茂以人不可貌相的怪力試圖掙脫武。
「總之就算來硬的也要壓製她,把她帶去房間關起來!」
「我已經盡力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純夏一直盯著眼前這副景像。
「怎麼了~~~?你們在玩什麼~~?」
「好像很有趣~~」
「吵死了~~這樣酒會變難喝啦~~」
壬姬和千鶴似乎也注意到這場騷動。
「你、你們不要光是在旁邊看,快來幫忙啦~~!」
他真不應該這麼說。
「看來你很傷腦筋……別急,這個豈有此理之徒,就用我的劍將他們一刀兩斷吧。」
冥夜搖搖晃晃地起身,接著拔出了日本刀。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恐怖的夜晚就這麼邁入深夜。
噗通,水桶發出痛快的聲響。
「呼………溫泉真棒………」
武一邊泡在溫泉裏,一邊呼了口氣說出慣例的台詞。
看來逃離狂亂宴會後所泡的溫泉,徹底安撫了武的心靈與肉體。
如果像這樣縱情玩樂,酒最後大鬧一場的生活能永遠繼續下去就好了。武一麵仰望著天空中朦朧的月亮,一麵如此心想,盡管他知道這個願望隻是夢想。不,正因為他深知這一點,內心的念頭也更加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