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芬正在女兒說去老倆口家送東西的過程, 磕著一把瓜子，幸災樂禍地道：“你奶臉上有啥反應？”
“麵上看著沒啥, 我奶就算不高興，也不會當著我的麵說啥呀。”
“哼, 我還不知道她嗎？最是要麵子的一個人，晚上肯定得跟老爺子嘀咕。”
慣兒不孝，也讓老倆口看看寶貝小兒子的真麵目！
“對了, 晚上我去你李叔家, 他說現在有個機會能調到市裏, 問我願不願意去。”
蘇韻一聽這話, 就知有玄機。若是既對口又福利待遇好的部門，肯定多少人都搶著去，哪還輪得到沒啥背景的白素芬。看她猶豫的樣子, 多半是沒什麼人願意去的冷板凳。
“是什麼單位？”
“是一個新成立的單位, 叫外經貿局，主要是從輕工業局和外事辦抽人的。你李叔的意思是，我這樣有婦聯和基層工作經曆的, 人家的工會願意要。”
蘇韻沉吟：“這個新單位的一把手是不是跟李叔認識？”
“還真讓你說中了, 你咋知道的？”白素芬驚詫極了。
蘇韻挑眉：“這是明擺著的。李叔雖說給書記當司機, 接觸到的人多, 可新單位成立抽人這樣的大事，他也不敢貿然插手，何況他一直是謹慎的人，沒有把握的事不會輕易開口。今天既然跟你說了, 想必是能幫上忙的，不是跟一把手熟他怎麼會主動跟你開口呢？”
女兒分析得頭頭是道，白素芬愈發慶幸家裏有個小軍師在：“那你說，我這去是不去呢？”
她的顧慮，蘇韻也能猜到。無法是覺得市婦聯是大單位，各方麵的工作她都已經熟悉了，而外經貿局這樣新成立的單位各方麵福利待遇都沒有先例，她既沒什麼學曆，又沒有市裏的背景，萬一別人排擠她呢？
蘇韻想了想：
“首先，這個機會是李叔主動提的，說明他能幫你，你想去其他單位，他就算願意幫忙，也不一定幫得上。”
“其次，這是新單位，不管你最終能去哪個部門，你們都是單位第一批元老，再後麵來的人得看你們眼色，你去市婦聯是看人家眼色。新官上任三把火，李叔的熟人能到新組建的單位做一把手，說明上頭的領導看中他，他就算為了搞出成績，也不會虧待你們這些元老班底的。”
道理她也懂，但白素芬到底還是有些舍不得婦聯的機會：
“可現在的領導對我也不錯，這次我回家，不僅痛快批了假，還特意寫信回縣婦聯表揚我，我下午去謝主任家，謝主任說市婦聯的領導還問她我之前的工作表現，還說要來看我的檔案。你說，他們是不是想調我上去？”
雖然有老娘潑冷水之嫌，但這是關係她們家未來的大事，這時候必須有一個腦筋清醒。
蘇韻苦口婆心道：“過了這村就沒了那店，李叔的機會就在眼前，你馬上就能調去市裏。可要是非等婦聯這口水喝，你還不知幾時能等到。”
“媽，你聽我的，你們到市婦聯是幫忙幹活的，底下人做牛做馬，領導最省事最沒成本的激勵方式就是口頭表揚，給你位子、給你提職務，這才是真金白銀的付出。可位子就這麼多，人家肯定要用在刀刃上。”
“你知道婦聯是好地方，別人也知道。不說市裏那些領導的家屬了，就是咱縣裏哪個領導的家屬，你拚得過嗎？你拚不過，人家憑啥調你上去？”
“不信你去問問我奶，她也是當過領導的，許了願做不到的時候且多著呢，何況現在誰給你許願了？”
被女兒一盆冷水澆下來，白素芬也熄了這想入非非的心思。女兒說得有理，萬一這頭回絕了李叔的好意，那頭調到市婦聯又遙遙無期，她不得腸子都悔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