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陣喧鬧聲驚醒,揉揉眼睛發現已經天色向晚,夕陽染的西邊的雲彩呈瑰麗的紅色,鋪滿了西方的天空,於是大地也變成了紅彤彤一片。
我順著車內眾人驚歎的目光看去,原來汽車正要通過一個隘口,從隘口右邊的山峰上一條條彩色的經幡用長線係著斜斜的呈扇形拉向左邊的山峰。
經幡密密麻麻被風吹的獵獵作響,夕陽投射過來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剪影。人們正是被這副壯麗的景色所驚歎。
有乘客提議司機在這停留一會兒,這個提議馬上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同,於是在多數人的要求下司機果然停了下來。
但從他略帶疲憊又無奈的表情看來他並不是很樂意,也許他想盡可能早一點回家和家人在一起,誰知道呢。
或許在他看來這實在沒什麼值得好驚歎的,不過是前來朝聖的人為了表達自己的虔誠而自發的行為,隻是時間久了就自成了一處風景,他每天都要經過這裏,對此早已麻木,又怎能感受到這對於其他人來說產生的震撼?
我也和大家一起下了車,抬頭看著迎風飄揚的寫著梵文的經幡,想起幾年前我曾在安妮的相冊中看到過這副照片,但當親眼看到這真實的場景依然讓我內心震動。
我知道這些都是來朝拜的人掛上去的,一路上我也曾見過一路叩首,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丈量祖國大地的朝拜者,我不知道他們有著多麼強大的內心和毅力來完成這麼偉大的壯舉。
雖然我也曾經曆過磨難體驗過冷暖,自認為內心已足夠的堅強,但我依然不確定我是否有像他們這樣的毅力。
人們紛紛拍照留念,一些人更是雙手合十做虔誠的禱告,隻有我又無法阻擋的陷入了回憶。
我想起當初在安妮相冊裏看到這副照片時的場景,當時我說過我總有一天也會來到這裏看看,安妮答應我會陪我一起來,她說:“哥,讓我做你的向導吧!”
那時她還叫我哥,沒想到幾年過去我果真遁著她的足跡站在了她曾經來過的土地上,仰望著她曾經仰望過的風景。
可是安妮,你是否還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而今我來了,你又在哪裏?
汽車繼續前行,在天邊的火燒雲漸漸褪去的時候經過了一個小鎮,小鎮不大,但星星點點亮起的燈箱招牌也讓這裏有著一絲商業的氣息。
小鎮上有旅社有餐館有服裝店,也有咖啡館點心店之類的店鋪,雖然看起來不甚雅致,讓人感覺有著和這塊土地無比契合的蕭索和粗獷,但也算是應有盡有。
汽車駛過之際我看見一群渾身髒兮兮的孩子在街道上追逐打鬧,嘴裏說著我聽不懂的藏族語言。
一座房子門前一個穿著粗麻布棉袍的藏族老人手裏搖著轉經輪安靜的坐著,麵容因為枯槁而倍顯莊嚴。
房子後麵有一棵大樹,樹冠上有一群鳥雀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不遠處一個燒烤攤上傳來烤羊肉的濃鬱香味,這一切竟讓我感到了一種親切的市井味道,也讓我的心感到一絲回歸般的沉浸。
我知道我喜歡這樣的感覺,於是在汽車即將離開小鎮的時候我選擇了留下。
我在一個小吃店門前的小馬紮上坐下,點了一些能填飽肚子的食物,雖然充滿著異域的味道,但依舊讓我胃口大開。
如果我的胃還好的話再來兩瓶啤酒我想會更愜意,可惜的是現在我的胃自在監獄受傷過後已經承受不住酒精的刺激。
小店雖然麵積不大但生意卻是極好,不僅店裏麵座無虛席就連外麵加放的小桌子旁也是坐滿了人,而且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來看都是些外地人。
我有些疑惑為什麼在這個邊陲小鎮上會有如此多的外地人,不過很快我便從他們的談話內容得知了答案,原來離這裏不遠處有一個聞名全國的寺院,至於寺院的名字就不消說的太過細致了。
稍遠一點還有一座以神秘著稱的雪山,後來我才知道,在當地的傳說中這座雪山似乎有著無比神奇的神力,隻要你心懷虔誠的轉上一圈願望便能實現。
於是這裏便成了一些朝聖者的心靈聖地,更是旅者以及探險者絕佳的理想去處。
而這個小鎮是去往那裏的必經之路,所以理所當然的成為了他們最好的驛站。
當我得知這裏的地理情況時我還是略略驚異,寺院和雪山的出名程度我自是有所耳聞,隻是我沒想到我竟然不經意間來到這傳說之地且不自知,吃驚之餘想來也是一種緣分。
吃完東西我找了一家位置較偏的旅館,前台是一個年輕的藏族姑娘,藏族姑娘深眼窩高鼻梁很有電視劇裏西域美女的韻味。
藏族姑娘熱情的把我帶到一個單人間後甜甜的給我道了聲晚安然後退出了房間。雖然她一直保持著職業性的微笑但我還是從她看我的眼神中撲捉到了一絲驚疑,我知道這是我臉上的那道疤的緣故。
其實自我出來我就一直能感覺到這道疤給我帶來的改變,候車廳裏人們會有選擇在離我較遠的長椅上落座,火車上鄰座的一個孩子隻因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稍久了一些,他的母親就拉過他對我歉意的說:“對不起,小孩子不懂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