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吃水果。”綺雲慵慵懶懶地回答道。
“還有兩個小時就到十二點了,你出發前,也最好告訴我一聲。”洛星河囑咐道。
綺雲攪 弄著火龍果,紅色的汁液不斷從果肉中流出來,染紅了銀叉,蹭得她的手指也變成了紅色。
綺雲心中猶豫起來,比起洛星河和尊尚的允諾,隻有祁冠霖在實打實得幫助她,讓她脫離了從前沒完沒了陪人喝酒的日子。
洛星河聽著對麵遲遲沒有回應,問道:“你不會是開始相信祁冠霖了吧。”
“那你也要想一想下落不明的賴禮啊,你不想見他了嗎?”洛星河說道。
“賴禮?”綺雲用著陌生的口吻說著這個遙遠的名字,“他給我的幸福承諾也一樣沒有實現,更是丟下我就跑了,這樣的男人,我留著幹嘛。”
“也都怪他沒有本事,我才不能把孩子生下來。”綺雲摸了摸已經裝滿了甜膩水果和各味珍饈,略微鼓起來的小腹說道。
“可他也有苦衷啊,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洛星河解釋道。
“你現在可以很好的,沉浸在一個充滿對未來遐想的空間裏,那是因為有人默默替你承擔下來一切的黑暗。”洛星河想到下落不明的賴禮說道。
“比起雞湯,比起看不見的人,眼下能夠吃到嘴裏的東西更實在。”綺雲紮起來一大塊火龍果,嘴巴長到最大,快要撕裂開唇角,也要強行把那塊火龍果吞下去,嘴巴被塞得滿滿的,像是貪心的倉鼠,鼓起來兩腮,牙齒都合不起來。
綺雲勉強得用力合著上下顎,擠壓著水果,鮮紅的液體從她口中滑出,下巴上也滿是血紅,嘀嗒在白色床單。
當她伸手去擦拭嘴角,雙手也變得血淋淋。
“當你在肆意享受生活時,實際上也是在透支未來的運氣。”洛星河握著手中的北北留下的平安符說道,“凡事,還是先付出相應代價,再享受好處,比較心安。”
綺雲大口嚼著果肉,將它們在口中咀嚼得稀爛,每個籽都要咬碎,榨幹掉每一絲的甜,口齒不清說道:“那是你不了解餓久的人,她看到一點點美食,第一次反應永遠是吃下去再說,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有,機會難得,沒有是常態。”
“可有些東西吃下去就是毒藥,代價是你的命。而有些人放下的誘餌,是讓你此後都生不如死。”洛星河無力地回想著三樓的過往說道。
“好啦,您也沒必要再同我說這些了,我答應會給你發短信的,這件事情你就放心吧。”綺雲聽著洛星河的話,感覺到一絲害怕,心中的天秤開始搖擺,可她還是想放手一搏,萬一呢?
人們總是在期待著生命中的萬一。
洛星河也不忍直接吹滅綺雲心中的蠟燭,可火焰下所掩蓋的黑暗,遠比親眼能夠看到的陰陽更可怕。
山上的新立也是放手一搏的人,他也有自己的萬一,萬一真的殺死了錦遊,萬一真的拿到了五倍的錢,萬一呢......
祁冠霖和新立來到了老祠堂,自從結社的生意停止了,這裏就真的再也無人來過了。
祠堂前的蜘蛛網上恐怕早就五代同堂了,裏麵傳來幾聲燕子的啼叫,之前的乳燕也蛻變成了新燕,學會了飛翔,在祁冠霖打開門的刹那,揮舞著黑翼飛了出去,消失在天際。
灰塵的氣息讓新立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祁冠霖直徑走到三清主位塑像的麵前,上次被自己砸壞一角的香爐仍然落在供桌下麵,從裏麵鑽出來一隻黑老鼠。
身後的新立罵道:“這是哪個挨千刀的玩意打翻的!不怕遭報應嘛!”
新立連忙對著三清天尊拜了又拜,口中念叨著:“罪過,罪過,大罪過。”
祁冠霖不以為然,對著新立說:“新長老,時候不早了,可以布劍陣了。”
新立卻是十分講究,白了眼祁冠霖,彎下身子,撿起來香爐,用袖子擦了擦上麵的灰,端端正正擺回了供桌上,說道:“等弟子下次來,一定為帶著新鮮瓜果,前來供奉。”
祁冠霖看著一臉虔誠的老頭,心中笑道:“怕是沒有下次了。”
新立表情嚴肅,從供桌上抽取出三炷香,擦亮火柴,逐一點燃,手持著香,敬拜三下,才插入了香爐中,說道:“求三清上師保佑陣法成功,拿下妖女,弟子新立求拜。”
新立拜完後,又站在三清尊師的像身前,閉目靜候了許久,才摘下來身上的黑布包裹。
祁冠霖這才放下了一直盯著轉動手表的手,“終於開始了。”
新立似乎已經忘了他的存在,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個包裹,單手一揮,包裹自動打開,攤開在地上,裏麵的工具很簡單,隻有一根紅線,一把手掌大小的鐵劍。
新立看了眼供桌,目光停留在上麵一根燃燒得隻剩下一小截的紅蠟燭上,隻聽一聲響指,蠟燭點繞,不過一會兒,蠟油就緩緩地滴落下來。
新立端起蠟燭的尾端,傾斜著蠟燭,腳下走起來八卦陣法,一邊走著,一邊對著地板滴蠟。
紅色的蠟油落在他每一個走過的地上,在大堂前,環繞出來一個八卦圖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