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瑤手裏緊緊抓著寢被的一角,嘴裏結結巴巴說到:“這……這便是我的不是了,怎地能讓祖母跟阿娘都過來瞧我!那病來的急去的也快,剛剛阿析替我針灸過後,自然也好了不少……我……啊!”
她假意起身,佯裝意外的摔下了臥榻,可著實讓這一大家子的人也跟著揪心起來,柳駙馬伸手從腋下攬住她的腰背,稍稍用力便,將她給抱了起來,重新放在框床之中。
“病還沒好,就別瞎逞能!還不快躺下歇著。”
她先是假意咳嗽了兩聲,有氣無力的說:“我不過是跟長水池內沐浴以後沒全擦幹便睡了過去,今兒個清早,偶然間又被一陣子的雨前風給吹涼了心口,這才害了病……到也算不得嚴重,不想,居然還驚動了家裏的長輩,實屬不該啊!”
祖母拖著她的手,關切問道:“好孩子,這說的便是見外的話了,祖母關心孫兒的病況,哪裏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玥娘跟靈仙兒去買糕餅菓子去了,過會兒回來知道你病著,可又該心疼哩!”
這麼一大家子人,又是關心又是叨念了好一會兒,才被檀嶽安以公主的病,需要靜養給請了回去。兩刻鍾不到,玥娘跟靈仙兒才邁入府邸,城達便帶著她們往樓上去。
“快跟我來,公主帶病從宮裏回來,還沒進府門呢,竟昏厥當場,檀太醫令丞給來看過,說是已無大礙,隻是麵色不好,現下跟樓上正歇息養著,高娘子買的好菓子,不知道公主她能不能吃的下去呢!”
“這麼嚴重?不對呀……自打好些年前,公主身子便比年幼壯實不少,況且身邊還有……她,她怎地會好端端的害了病去?”
靈仙兒差點把五靈伴身的事兒給說了出去,趕緊打了個岔,遮掩遮掩,急忙忙跟著一塊兒往樓上奔去。
李曦瑤才喝下阿析給她獨門炮製出來的苦湯子,還在不住的幹嘔著。此時,玥娘推開虛掩著的屋門,從囊帶裏抓出一小塊兒飴糖塞進她的嘴裏。
“不是說回宮了嗎?怎麼帶著一身的病回來?可是又被那道人給逮住了?”
玥娘一連串的問題,她一個也沒聽見,似乎耳朵都被那股子酸苦味給糊住了。
“早晨心情不錯,吃了壺酒,躺在院子裏吹了一陣的涼風,這才病了,不妨事的!玥娘且先坐下歇歇,靈仙兒也是!”
一眾人又跟從前一樣,聚在一塊兒,李昭隻覺得心中盡是暖融,沒變,沒變,跟從前一樣!
閑話過後,玥娘撂下框床上另一側的緯帳,叮囑她要好好歇息。
晚來,柳郎留在素影那邊,而自己,隻能拖著疲累不堪的病軀,站在窗欞前,凝望著庭院中的一顆大樹,那天……陽光樹影下的郎君真是美好呀!
突然,她瞧見樹梢邊有個白影飄忽,嚇得她連退了兩步,喘息也略微顯得有些急促,靠在牆上思索著剛剛瞧見的白影究竟是個甚麼精怪?隻知道有一股子的冰寒殺氣從窗口灌入,她不自主的攥緊了胸前的瓔珞,一個轉身滑過床邊,餘光掃過窗外,並無異常,難道是我瞧錯了?可那久久不散的殺氣,依舊圍繞在自己身邊,仿佛是有無數柄的利劍,懸吊在頭上的那種恐懼。
“嗯……”
就在她倚靠窗欞稍有放鬆之時,窗口的寒霧氣中散出一股力量扼住了她的喉嚨,死死向下拉拽著,仿佛要將自己拖入無間煉獄之中。事發突然,她來不及反應,瞬間已有半截身子被拽了出去,她隻能靠著指尖微弱的力量,死死摳住窗框,身側的大鏡上浮現出一抹微笑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