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隱三跪在地上,用顫抖的雙手將小花的遺體一點點的收拾起來,艱難的拚湊在一起的情形,我的眼前不禁浮現小花那羞澀的可愛的樣子,我想,想要打動隱三的心,她該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而在我們沒有到來前,她也許正像當初的曹妮一樣,萬分期待的等待著自己的孩子降生,也想象著和自己的男人去大都市裏過著舒適的生活,那滿手是油的老父親終究可以不用再深更半夜起來和麵弄餡了,而是在她生孩子之前。養養鳥,溜溜彎,等到她生了以後,他則含飴弄孫,和他們夫妻倆過上最幸福的三代同堂的生活。
然而,沒了,一切都沒了。在這個夜晚,一個少婦最美的夢戛然而止,她的老父親,她的孩子,伴隨著她永遠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獨自留下她深愛的丈夫。在那一堆滿是殘渣的車子裏,翻找著她的遺體……
想到這,我甚至有種潸然淚下的感覺。我能體會到隱三的那種心情,因為曾經,我也以為我要永遠的失去曹妮了,但是我知道。能體會沒有用,我幫不他,我徹底的害了他……
曹妮這時緊緊握著我的手,柔聲安慰道:"王法,你不要太傷心了,就像你說的,逝者已矣,我們隻能盡力對活著的人更好一點。"
隻是要怎樣的好,才能彌補他失去愛妻和孩子之痛呢?
我收回心裏紛亂的思緒,讓曹妮給我講一講隱三和小花之間的故事。
曹妮告訴我,當初她們來到這個鎮子上的時候,隱三觀察了一下這裏的幾戶人家,然後就鎖定了餅子鋪為目標隱藏,而之所以選擇住進別人的家裏,這樣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所以說,一開始隱三對小花並沒有感情,他隻是為了博得她的好感和同情,而上演了一出戲而已。
小花在隔壁鎮子上的一家幼兒園當幼教,隔壁鎮子和這個鎮子之間開車都要有二十分鍾的路程,而她騎電動車每次都要一個多小時才到家,而且曹妮他們到鎮子上的時候,天還是挺短的,黑的也挺早的,所以小花常常一個人摸黑騎著電動車回家。
隱三就設計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戲,成功利用他那張棱角分明,看起來酷酷的俊臉,以及他身上那似軍人似土匪般的硬漢氣質征服了這個生活在大山之中,淳樸單純的小女孩,後來幾次偶遇,小花發現他住在山上。而且還帶著大著肚子的姐姐,不由起了惻隱之心。
就這樣,隱三一步步的引小花落入陷阱之中,最後不顧她爸的反對,讓他帶著曹妮住進他家,而那生性善良的老伯,在看到隱三對自己女兒很好,而且也很勤勞吃苦之後,就再也不反對女兒和他的"婚事",不過後來,小花父女倆的單純,讓曹妮他們生起了離開這裏的心思,因為他們怕害了這兩個人。
誰知,在隱晦的提出他們兩個很危險的事情以後,賣餅老伯竟然絲毫不介意的說:"我們既然已經成了一家人,有什麼危險當然要一起承擔,你們就在這裏住著,如果有誰真要欺負你們,我老頭子絕對一馬當先。"
說到這裏,曹妮淚眼朦朧,她緩緩閉上眼睛,我輕輕為她擦去眼淚,她說:"王法,是我和隱三的自私害死了老伯和小花。"
我搖搖頭說:"怨我,怨我沒能夠及時發現你內心的變換,竟然傷透了你的心,才讓你離開了這裏。"
曹妮搖搖頭,繼續跟我講起她在深山裏的故事,她說自從她住進去以後,他們家所有的好吃的都是先給她吃。老伯也將她當成是親生女兒來看待,而當他們坦誠這一切之後,老伯待她依舊很好,而隱三也在小花的各種柔情攻勢下,深深的愛上了這個天真爛漫的如花少女。
然後,四個月前,他們兩個舉辦了簡單的婚禮,沒有請客,也沒有多麼轟動的儀式,就那麼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兩個月後,小花懷孕了,說到這裏,曹妮蹙眉語調深沉道:"王法,你永遠都想象不到,像隱三那樣已經忘了笑的人,當時究竟笑的多麼燦爛。"
我低下頭沒有說話,曹妮也沒再說話,我握著她的手,心裏不禁感慨萬千,命運就是這般造化弄人,有些東西,不管它有多重要,也不管你抓的有多緊。它都會無情的消失,這就是生命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