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天災麵前, 人類顯得尤其渺小,王書昀到今天,雖有救世的鴻鵠之誌,但是到了今天, 所發生的的一切早就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未來都是未知, 她不知道下一個到來的災難是什麼, 不知道下一個艱難的困境會是什麼,不知道這樣的災難會持續多久, 不知道未來是否還會有未來。
抱著文月的這一刻王書昀也同樣感受到了無力, 這種無力感多麼熟悉, 她之前到了絕境仍然可以重生歸來,如果這一次她仍然失敗死亡,那麼,她還有重來一次的勇氣嗎,她不敢想,想了就會軟弱, 軟弱就會妥協,而人想要絕處逢生, 妥協將是捅向自己心口的利刃, 那一絲生的希望也會破滅。
這一天過得格外漫長, 她把自己沉浸在書的海洋,一刻不停,不讓自己去想別的事情,學習時長增加了不少,學習效率一點沒升,把楊非凡老師看的糟心, 一度想張口訓她,不過應該是被早上來就看到兩個女人在實驗室抱著哭的撕心裂肺的場麵震撼住了,他這一天欲言又止,頗有些不知從何開口的感覺,隻能是不停講課講題。
王書昀本來狀態就不好,楊非凡的講課方式她之前適應了很久,雖然能聽懂但不是很適合她,這時候她就尤其想念鄭教授,當初材料學輔導小組組建,楊非凡隻是副組長,鄭教授是組長,基本都是他親自上陣,講課方式特別對她胃口,可惜鄭教授隻負責她的材料學,工程學還是楊非凡做主。
今天是互相折磨的一天,兩個人都有點身心俱疲的感覺,楊非凡看了眼自己的手表,馬上就十二點了,雖然他是長期熬夜的大戶,但是今天覺得格外累,但是轉頭看王書昀,瞪大眼睛緊盯空中的答題麵板,做題做的聚精會神,他能怎麼辦,隻能舍命陪君子。
今晚戰鬥到了淩晨三點,王書昀恍然意識到楊老師被她連累熬到現在,有點頗不好意思,和老師禮貌表達了不好意思,腳步沉重地走了回去,扶住欄杆,她習慣性地往下看,住了這麼久的最高層,她連恐高的毛病都沒有了,俯瞰腳下的俗世百態成了她養成的一個小習慣。
她在九十五層,能看清的就是對麵十個樓層左右,再往下就很模糊了,而最下麵,隻能看到模糊的亮光而已,這個時候有亮光的也隻有下麵的廣場了,身處廣場的時候覺得它那麼那麼大,一眼望不到邊的跑步機,路燈昏黃的光連成一片,暈染著整個廣場讓它看著宏大又溫馨。
而現在,她伸出手掌比了比,那片暈黃色的光芒隻有手掌大小似的,好像她一伸手就把整個廣場握在了手心裏,來來回回伸手筆劃,這要是有人過來準保覺得這人頭腦多少有點毛病,怎麼傻兮兮的。
黑夜,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人的感情是最脆弱的,一點小小的悲傷都可以無限放大,更別說是那麼大的悲傷,陷在情緒之中的王書昀雙眼無神,呆愣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然感覺一隻溫暖幹燥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把她向後拉。
她嚇了一跳,這麼晚了這是誰啊,現在可沒人在身邊保護自己,但是晚上了他們這樓層十步一崗的警衛哥哥也在堅守陣地呢,餘光瞥到了站的筆挺的警衛哥哥,王書昀驚嚇的心回籠,這才細看抓住自己手的人。
雖然眼前有點太黑了,但是湊近了她還是看清了人,原來是華姐,嚇死她了,大大地送了一口氣,“華姐姐,是您啊,嚇我一跳。”
華姐嘴角含笑地微瞪了我一下,“我哪有你嚇人,大半夜的你站在欄杆前陳思什麼呢,有沒有一點危險意識。”
雖然華姐笑著,但是看著我的眼神是擔憂的,王書昀不知道為什麼那麼隱晦的情緒她就是能感覺得到,於是她不自覺地就開始傾訴,說起她的文月老師,說起文月在沽海避難所見到的一切,說起自己的擔憂,說起自己的壓力,說起不知怎樣的未來,說起她突如其來的害怕和恐懼。
她就這麼抓著華姐的手,像一個小孩子信任依靠媽媽一樣,隻想有人能懂自己現在的情緒,有人能幫幫她從這樣的重擔中解脫出一點點,她開始陷入了迷茫和不好的情緒,她知道,她也想擺脫,但是她不知道怎麼做。
所以,她要自救,這個時候她就是在自救,傾訴是表達情緒的最好的宣泄方式,王書昀不知道那些她該堅強,該努力,該心向陽光,永遠相信未來的美好願景嗎,她知道,道理她都明白,但是要做到很難。
所以請允許她脆弱一小下下,明明不是自己親眼看到,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這麼強的負麵情緒,可能就是積累到了一個臨界點,突然爆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