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了一條馬路邊,沈一心望著前麵的路,縱然車子已經駛離了好久,她還是沒有往前邁出一步。
她想,她還是逃不了對劉幕昊的思念。
這個小鎮,是他初認識她的地方。
這個小鎮,是他向她求婚的地方。
這個小鎮,是她能距離他最遙遠的地方了。
沈一心還記得她做的那個噩夢,一排身著黑色正裝的人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知道劉幕昊就在背後,可是她卻看不見。她記得自己撕心裂肺的喊道,她已經離開他了,這是她能距離他最遠的地方了,她不想再走遠了。為什麼連在背後默默的看著他都不可以?
沈一心擦幹眼淚,向小鎮的邊緣角落走去。她不能去那個花房,不能去那個劇院,不能去當初住的小旅店。她隻能找一個她和劉幕昊都從沒到過的地方。
新年的氛圍越來越濃,沈一心孤單的走在石板小路上,無心融入其中。
一個新的開始,一個沒有劉幕昊的開始。
但記憶,多多少少還是會將他摻雜進去。
沈一心在小鎮的盡頭處找了一家農舍,算是住了下來。那戶人家隻有一位年過六旬的老太太,她的子女出國都不在身邊,即使是過年這樣的節日,看來也難得回來一趟。老太太的老伴,大概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沈一心簡單的為自己添置了些物品,便安下心來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那一年的除夕,沈一心趴在窗口望著夜空中的煙花,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新年的鍾聲已經敲響了,看過煙花後,沈一心還是睡不著,便打開了電腦,繼續接下來的篇章。
故國梧桐夢
雨後的下午會是一片晴朗。
這是父親的至理名言,它猶如滴水穿石般深刻在我的心中。
*
秋天大雁會南去,帶著對北方的思念,在高空中哀鳴孤叫盡數北歸的日期。在我看來,大雁是迫不得已才飛往向南,正像是我迫不得已,才流浪他國。我愛北方,我愛我的故鄉。
......
沈奕歆叫醒了弟弟沈奕文,沈奕文揉了揉迷蒙的眼睛,給姐姐講了他被突然打斷的夢。
“我夢見吳老頭家的橘子熟了,然後就順手摘了幾個,誰知吳老頭突然從我的背後冒出來,對我又叫又罵。我跳下樹就跑,比兔子還快。他哪兒跑得過我,結果被石頭絆了,腿瘸了,哈哈。”
奕文很淘氣,活得自由自在。相信夢的真實,也相信苦難的膽怯。這也許也是一種希望。
......
沈一心按下保存鍵,看了看窗外已經灰蒙蒙的天,揉了揉眼睛,將電腦關上,才又伸著懶腰。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有沒有好好的睡覺,有沒有好好的吃飯......有沒有帶著微笑想起自己?
天還很早,霧氣也還沒散去,街上幾乎沒有人。沈一心將外套裹緊,想出去散散步。
從住的地方到那個花房,大概需要半個小時。
沈一心踩著地上殘留的鞭炮殘渣,還有廢棄的煙花筒歪歪倒倒的立在地麵上,她隻想去看看哪裏是怎樣的景象。
劉幕昊曾說,‘春天櫻花會盛開,秋天紅色的楓葉會鋪滿地,都是為你’。
沈一心輕輕推開鐵門,在這樣的一個早晨,有些淒涼,有些寂寞。
刺槐的葉子枯黃了,也沒有白色的蝴蝶飛舞。沈一心輕輕的歎了口氣,便走向了玻璃花房裏。
沈一心在凳子上坐下,看著看得正好的白玫瑰。
她也曾幻想過,和劉幕昊坐在這裏度過一整個雨天,在這裏再看一次星星,聊著過去或未來,就這樣慢慢的變老......
霧氣一點點的散開,有幾縷陽光已經灑進來了,沈一心輕輕的關上玻璃門,踏著細碎的腳步離開。
在這個沉睡的清晨,她的身影像一抹煙,來過,又散去,在時空裏穿梭,不著痕跡。
阿姨農舍的後院裏,有一片菜園子,阿姨在那裏種滿了蔬菜。沈一心特意要了一小塊,在那裏種起了白玫瑰。
當寫累了,便下樓去給白玫瑰澆澆水,施點肥,偶爾還和它說說話。日子如此的重複,單調中有一種寧靜。
她在釋懷,也在成長,日子的磨練,她可以變成她想要的樣子。
偶爾寧靜的清晨,沈一心還是會悄悄的去那個花房轉悠一圈。這個時節,櫻花開了。
劉幕昊坐在陽台上,氣候有些溫熱,花也似乎開得特別的快。隻是一夜,便已露出花蕊,細細聞著,還有一股悠悠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