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挑揀後,梔春就把還沒入手的新鮮收入花了大半。
她還從最角落的貨架裏翻出一件舊鬥篷,沒有標簽,上麵的符文也早就模糊不清。
她抖落灰塵,拿到伊蘭身前比劃了一下:還是太大了,得裁掉一截。
老約翰抬眼就嗟了個牙花:“嗬,你怎麼把那玩意倒騰出來了,‘胡桃騎士’幾年前出的款式,雖說舊了點,可不便宜——”
梔春:“假的。”
老約翰:“……”
“這就別誆我了吧,老頭?”梔春挑剔地檢查鬥篷的線腳,“我好歹也算半個專業的,這玩意本來就是個仿品——技術真差,符文這麼敷衍,還不如找我。”
“這麼看不上就給我放回去。”
梔春非常坦然:“不行,我窮。”
“嘖。”老約翰不耐煩地算完賬,把鬥篷與零錢往櫃台上一扔,嫌棄地揮手趕人,“快滾,別杵在這兒礙眼。”
梔春從善如流,麻利地收拾好東西,剛到門邊又被喊住:“還有,金盞菊的丫頭有事找你。”
“知道了——”
名義上隸屬於市政廳,但事實上,“信使”是個繁雜瑣碎、且勞時費力的工作,同時還需要些煉金技能,大多數是由賢者廳的(缺錢的)見習生或學徒兼職的。
前年冬季的暴雪使得銀雀廳一度人手短缺,梔春才有機會靠著從老約翰那兒買來的二手介紹信混入其中,還因此蹭了幾回免費的工匠培訓課。
如今,她已經是一名貨真價實的注冊信使,享有阿德蘭特轄內公共交通八折優惠和三百芬尼的季度績效獎金。
當然,依靠一份月薪不過千的工作,在阿德蘭特,毫無疑問,是活不下去的。
走出裝飾著嘴銜銀桂枝的機械雀鳥的拱門,梔春掂了掂手中的錢袋,順手在隔壁甜品店買了袋小曲奇後,便搭乘公共馬車前往金盞菊街。
雖說仍是個底層半吊子,但畢竟耳濡目染多年,又厚著臉皮從科班出身的同事們那裏學了不少符文技巧,她總算也有些招搖撞……呸,混口飯吃的途徑。
與城內的其他地方不同,現在還遠不到酒館與旅店的營業高峰,金盞菊街有些冷清,隻有零星幾個旅行者和宿醉酒鬼。
梔春彎下腰鑽過一片貼著香豔女郎畫報、粗製濫造的違章廣告(“熱辣美酒!狂歡之夜!往前三十步左轉”),摸進一個陰暗狹窄的樓道。
二樓的走廊充斥著甜膩的廉價脂粉香氣,發潮的牆壁上貼著褪色的海報,她小心翼翼地跨過木地板破損的部分,敲了敲其中一扇門。
“誰呀?”
“是我,梔春。”
房門很快打開了。
隻隨意披著件外袍的曼妙美人站在門旁:“你終於舍得來啦,小梔春?”
梔春嘶了一聲,連忙反手遮住伊蘭的眼睛:“衣服!夜鶯小姐,穿下衣服!”
“小姑娘真是大驚小怪。”夜鶯小姐咯咯嬌笑起來,係上衣帶,將梔春讓進房間裏。
金盞菊街有著阿德蘭特最紙醉金迷的繁華夜晚,而白天時候的後街背巷,這些嫵媚可人的流鶯們就沒有那麼光鮮靚麗了。
與夜鶯同住的白露小姐打著哈欠,把床鋪上的亮片舞裙隨意堆到一旁,收拾出一個能夠坐下的地方。
“小梔春,上次那種香水還有嗎?”
“現在新鮮的寧靜花太貴了,不太劃算。不過可以調成柑橘和茉莉的味道,也很好聞。”梔春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給你特別的配方比例,肯定不與別人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