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16(1 / 2)

嘈雜的金鹿廳帳篷裏安靜了一秒,忽然就兵荒馬亂。

“是龍嗎?是真的龍嗎?是我瞎了還是我在做夢?”鑒定員一下跳起來,踢翻了椅子。

“所以這該算什麼類型?帝國遺產?不行吧?生物科能處理嗎?”

“處理什麼啦!快去叫騎士廳的人來接手——啊,在那之前,能讓我偷偷摸一下嗎?”

“為什麼是騎士廳,龍和奔龍才不一樣,應該去問賢者廳有沒有相關的資料吧!”這一個顯然是龍類原教旨主義。

……

帳篷裏頓時湧進一大批人,沒來得及穿上盔甲的騎士、抱著一大堆書本的學者與術師、聞風而至的遺跡獵人與行商。

伊蘭趴在桌上,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幼龍的腦袋。幼龍趔趄了一下,直接用爪子反抱住他的手腕,在眾人的屏息凝視中,跌跌撞撞地往上爬,最後抓著伊蘭的金發爬到了他的頭上。

它昂首挺胸地擺擺尾巴,宣示主權般地叫了一聲後,心滿意足地趴了下來。

豔羨的抽氣聲此起彼伏。

“原來龍蛋是長這樣的嗎?”一個卷宗學者好不容易才擠開人群,顧不得整理亂七八糟的頭發和袍子,小心翼翼地拾起桌上的結晶碎片,借著燈光,用放大鏡細細觀察起來,“光澤真奇妙啊……咦?”

“應該不是吧?”伊蘭把幼龍拿下來,輕輕掰開它的嘴,被惱怒地咬了下手指,他也沒在意,捧著小龍在臉邊蹭了下,就將它放回桌上,“這孩子都長牙了。”

——那些作為“蛋殼”的、珍貴的永時琥珀碎片內側,雕刻著精致繁複的紋絡。

毫無疑問,那是來自過去的魔法師的傑作。

那隻銀龍幼崽最終被賢者廳誠惶誠恐地捧走了,在營地裏獨享了最大的一頂帳篷。

於是這段時間,從早到晚,都有各種人士以各種理由在帳篷四周溜達,想盡辦法探頭探腦,同時對著值守的騎士,紛紛發出“當初選錯職業”的歎息。至於那些向來一本正經的騎士們,在背地裏卻時不時得為值守排班打上一架。

而賢者廳的學者與術師們則絞盡腦汁,試圖從亂七八糟的典故和傳說中分析出幼龍的飼養方式,舊帝國時落魄的不知名詩人恐怕想象不到,他將心上人譽為龍之財寶的蹩腳情詩居然有朝一日會作為文史材料,被一幫吹毛求疵學術派在深更半夜裏反複誦讀。

甚至連從遺跡裏找到的學徒日誌殘本都賣出了限定高價,因為裏麵記載了不少銀龍的“習性”:

東塔的姑娘喜歡偷走學徒們的奶油蛋糕上的草莓、給它一把橘子味糖果,它就肯背著你飛一趟。年紀比較小的那頭在豐收的季節會趴到附近農場邊上討吃的,每到那時,魔法師們總得四處打聽龍又跑到哪兒去了。還夾雜著些實驗材料又被龍吃掉了、夜宵又被龍叼走了之類的抱怨。

——總而言之,應該是雜食。

萬眾矚目的幼龍對一切一無所知,在熟悉了環境之後,它迅速展現出一隻健康幼崽的活潑好動。它到處亂跑、到處磨牙,在啃完藤窩、地毯和桌椅後,終於成功啃掉了一名煉金術師的半把胡子。

那個不苟言笑的教授臉上的每一道褶子裏都糊滿了唾液,卻是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容,甚至炫耀地到同僚跟前轉了一圈。

於是幼龍又啃掉了某個倒黴學徒的論文。

(“我今年的培育成果被白銀女士吃掉了,為什麼導師能就不能看白銀女士很喜歡的份上,給我期末分數呢?”白橡高塔的學徒日記上這麼寫。)

白橡遺跡的發掘並沒有結束。

隨著事故中坍塌的路麵被清理完畢,廣闊的地下城區暴露了出來。站點開通以後,營地內迅速熱鬧了起來。

這樣的探索熱潮甚至會持續一、兩年的時間,如果環境適宜,這個營地最後可能會發展為一個小城鎮。

不過,對於“瓊斯的白狼”而言,這一次探索已經圓滿結束了。

金鹿廳對於銀龍究竟屬於帝國遺產還是生物素材姑且還沒有定論,不過豐厚的賞金已經打到了賬上,數額遠遠超出了瑪麗先前最好的預想。

困擾她多時的財務問題迎刃而解。

而且,作為發現銀龍的隊伍,哪怕全是新人,“白狼”也再一次在金鹿廳內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