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春與煉金術師們原地麵麵相覷了好一會兒, 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混亂。
“野生?”亞曆克斯噌的一下幾乎是跳了起來,他的嗓子像話劇演員似的拔高了,“你知道那位女士的技藝有多精湛嗎!怎麼可能隻是個地下術師!”
梔春茫然道:“是嗎?但我也是個野生啊?”
亞曆克斯:“……”
片刻後, 他轉身咚地趴在桌上, 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哀歎。
於是, 沒過多久, 梔春就從其他人七嘴八舌的描述中, 拚湊出了一個與自己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卡米拉女士——
膽識過人,博學多才, 技藝高超,將幾支來自各地的流浪探險團調度得井井有條, 甚至生生摁下了風暴神殿的災獸暴動。
“是一位非常有魄力的女士!”年輕的助理憧憬道, 又羨慕地看著梔春,“可惜當時沒能向她請教。在她身邊一定能學到很多東西吧?”
梔春沉默地回想了一下與養母過去的孜孜教誨。
比如,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材料時,就先扔進鍋裏萃取一下再說。
比如, 治療藥劑和精力藥劑這類易耗品,質保期不用很長,反正來找我們訂購藥劑的客戶往往沒有囤積貨物的餘裕,這叫合理偷工減料。
再比如,煉金術師就是有意氣用事的時候, 我寶貴的術師直覺告訴我這把必須要押大!(結果輸掉了一周的夥食費)……這該說是很有魄力嗎?
至於拿完定金, 轉頭先泡進了巷角酒館, 最後得由梔春挨個酒館找過去,將她拖回閣樓啦、在行腳商人那兒買了沒鑒定的所謂遺跡寶藏,導致付不起房租啦、直到交付期的最後一個晚上才想起角落疙瘩裏的訂單,不得不通宵趕工啦……
諸如此類的事, 簡直屢見不鮮。
雖然梔春依然認為養母是個很好的家長,在捉襟見肘的冬季月末也沒把她扔掉,還會想方設法地搞到可以吃的食物,而自己的確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隻不過,跟“大煉金術師”可一點關係都碰不上。
搞不好是認錯了吧。
梔春麵無表情地想著。
她語氣平淡地問道:“那麼,你們知道她後來去哪裏了嗎?”
“哎?不清楚欸。”煉金術師們互相看看,搖了搖頭。
“那位女士和她的同伴們好像有什麼急事,本來隻是在碧砂海港臨時落腳的。”那個助理遺憾地歎了口氣,“神殿暴動解決後就立刻離開了——都沒來得及道謝,唉,好想跟她交流一下哦!”
……果然是認錯了吧。
梔春想。
雖然大概特征都對得上,但卡米拉女士可是灰街出名的獨行派,不要說“同伴”,除了送信的白鴉,與她往來最密切的,數來數去,大概就剩下酒館的老板和雜貨鋪的老約翰了。
但她今後的新同事們卻顯得非常興奮。
原本對她“汙染”身份相當抵觸的亞曆克斯甚至對那支搞砸了他的約會的香水都感到肅然起敬:“這也是那位女士教你的嗎?”
梔春:……不,那是我自己搗鼓出來的。
她沒來得及解釋,便被不分由說地擁進了一旁的實驗室裏。
背靠財大氣粗的商會,這間實驗室也是應有盡有,最新型號的煉金爐、琳琅滿目的材料,因為黎明之鯨的士要業務範圍,梔春甚至還看見了哪怕在碧砂海港都頗為罕見的雲海礦石……還在阿德蘭特的時候,她似乎曾經在報紙上看過類似的東西,拍賣底價是多少來著?
梔春把話咽了回去——管它的!隻能用一次也好啊!這麼久以來,可從來沒有體驗過把這麼多奢侈品扔進鍋裏亂燉的快感呢!
她躍躍欲試地拿起看上去就非常昂貴的雲珊瑚,迅速微笑了一下,道:“那我就試一試?”
執業術師們非但沒有阻止,還連連點頭:“你試你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