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的牢頭兒睡了大半夜的好覺,然後翻身起床,冷水拍了拍臉,就打算出去弄一份早點墊墊肚子,然後他在大街上,就聽見了兩個小販兒的議論聲,賣著烙餅的衝著那邊的小販喊:“嗨,你聽說了沒,昨天晚上春熙樓那兒啊,有大事兒!”
“大事兒?青樓裏麵能有啥大事兒,又是哪家公子哥爭風吃醋把人打了,還是強行給哪個姑娘梳攏了?”賣著豆汁兒的一臉不耐煩,作為順天府的原住民,啥大新聞沒見過?戲院青樓?不夠格啊。
賣烙餅的嗬了一聲,連連搖頭:“那叫什麼大事兒,勳貴進了順天府,那連板子都不用挨的,我和你說啊,昨天晚上春熙樓出人命了,我也是路上聽張侍郎家那個仆役跟人說的……”
沾上侍郎那可是正三品的高官了,人家裏的仆役身份也不一般,說出來的事兒肯定言之有物,而且見血這事兒……爽啊!
於是乎賣豆汁兒的眼珠子就亮了,連帶著過來吃早點的人都往兩家攤兒上湊合:“說說說說,到底是啥事兒啊,還出人命了。”
“就是就是,快說說,啊對了,給我來倆烙餅。”
“這年月啊,勳貴也太無法無天了……”
“嗨,這還沒說勳貴的事兒呢,別感慨了,快聽他說。”
“你懂個屁,除了那幫無法無天的勳貴,誰還敢鬧出人命案子來?”
…………
然後就聽見賣烙餅的咳了一聲,然後說道:“嗨呀,你們不知道,昨天晚上翰林院的那幫文曲星啊,在春熙樓吟詩作賦,偏趕上那內廷金公公的家奴過去尋釁,辱罵了翰林院的文曲星不說,還把東楊大學士給罵進去,這東楊大學士的孫子可做著翰林呢,就給了那家奴一個教訓,可是呢……”
牢頭兒越聽著越不對味兒,正所謂吏滑如油,做了這麼多年牢頭兒了,吃的犯人的孝敬不少,見識自然也不少了,昨天晚上的事兒,今天就開始傳開了,說背後沒推手,那鬼都不信,在聽聽這小販兒說的話,這外朝的文官兒老爺們是要保人啊。
一邊兒尋思著,他一邊兒撥開人群,大聲嗬斥:“散了散了啊,瞎折騰什麼呢,少嚼舌根子啊!”
眾人一看順天府的差人來了,立馬一哄而散,這年頭的官府差役走在街上,一個兩個牛的不行,什麼不守規矩、違法犯罪的一頓好抽那是決不容情,五百多年之後遇著違章的還要敬禮半小時的同行和他們一比,那就是妥妥的三孫子。
這就把個賣烙餅的小販氣得夠嗆,這些可都是進項啊,就這麼就沒了?然而他看了看牢頭兒的服色,還是慫了。
牢頭兒找了把椅子坐下,撒了幾個銅子兒:“來一碗豆汁兒,再來幾個焦圈兒。”
賣豆汁兒的哪怕不樂意,也得“誒”一聲,老老實實地給端上來,不過瞅了瞅順天府衙役的服飾,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這位差爺,剛剛那廝說的,可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