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子一聽說楊尚荊要出三千貫給茗煙姑娘贖身,當時一雙桃花眼就迷離了,整個人直接就濕了,三千貫這個價兒,別說贖一個清倌人了,就是把她也搭上都夠了,別說她了,隨便來個人都能做主了。
總而言之,太有錢了,太豪氣了!這才叫不墜祖輩聲威啊,當年楊榮在南京混跡的時候,他也是這麼往外撒錢的。
明代三千貫是個什麼概念?明代可沒什麼金本位、銀本位的說法,全是米本位,《明史·食貨誌二》裏麵有記載,洪武初年定的價格,“銀一兩,錢千文,鈔一貫,皆折米一石”,也就是官方定價上,一貫錢能折米一石,雖然一石是個容積單位,但是算成重量最少也是一百五十斤起步,再加上這幾年江南大熟,南京城這米價哐哐地往下砸,這三千貫的購買力……讚啊。
而一個茗煙姑娘的成本才幾個錢?買個小丫鬟,五貫?十貫?養這麼多年耗一些宣傳資源,培養點琴棋書畫,加起來能有二百貫就不錯了,再加上出道這麼多年了,早賺回來了,梳攏一回能有個三百貫撐死,被梳攏了之後那叫價就和雪崩似的。(大名鼎鼎的杜十娘贖身價格三百貫,明初經濟還沒萬曆年間發達,這個就是推斷,歡迎斧正……)
然而這年月勳貴啊文官兒啊太奸詐了,總玩文字遊戲,所以出於謹慎,老鴇子還是小心問了一句:“不知道楊公子要有用什麼交易?”
畢竟這年月寶鈔也是法定貨幣,然而大明朝的寶鈔根本沒有準備金,皇帝高興了就多印點兒,不高興了就少印點兒,現在市麵兒上的米要是用寶鈔購買,均價是一百貫一石米,這要是給她來三千貫寶鈔,她就得跳秦淮河去,誰拉也沒用。
楊尚荊聽了這話,臉色就是一變,睨了老鴇子一眼:“自然是銅錢折算,明日我便叫家人來拿賣身契便是了。”
我堂堂建安楊氏嫡子,先太師文敏嫡次孫,還能差了這兩個糟錢兒?銀子我都能掏出來!然而這年月有金銀也沒法往外掏,堂堂明武宗、鎮國公、威武大將軍正德皇帝朱厚照還沒出世,寶鈔還沒廢止,金銀這種公認的一般等價物誰也不敢公然往外掏,黑市上銀價那叫一個高,按市價走,這三千貫能換出來一千五百兩銀子都是多的。
老鴇子“誒”了一聲,那叫一個心花怒放,也不去叫什麼茗煙姑娘出來了,扭著腰肢去找什麼寒月姑娘過來跳舞了,左右都是楊尚荊的人了,接回家去了想擺弄三十六個模樣茗煙就不敢擺弄出三十五個來。
楊尚荊看著這幫勳貴目瞪口呆的表情,微微一笑,舉起杯來,一臉的豪氣:“這等青樓歌妓,不拘什麼清倌人混倌人的,隻要有錢,我們還不是可以為所欲為?”
一眾勳貴臉色都不一樣了,那叫一個羨慕,那叫一個嫉妒,那叫一個……羞愧。
勳貴活著是體麵,然而沒錢啊,出個一百貫兩百貫來,咬咬牙沒問題,三千貫就是要命了,畢竟這年頭國策還是鼓勵生育,沒有什麼計劃生育,勳貴家裏少說都有十來個嫡出的、庶出的孩子,他們也不是嫡長子,還能十來個人湊湊份子睡個姑娘?保證第二天都察院的禦史們和打了雞血一樣在朝堂上狂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