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六章
“我說孫老大,這眼瞅著年關都到了,你家今年欠下的的租子,也該還了吧?”
一個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穿著麻布長衫的老頭兒眯縫著眼睛,背著手,站在一座四處漏風的破屋子前麵,左手掐著右手腕,右手則在不斷地晃動著,時而握拳,時而屈指成爪,眼中閃爍著冷芒,完全就是一隻禿鷲一般,而他麵前破衣爛衫、瘦小枯幹的男子,就是他眼中的食物。
禿鷲是食腐動物,所以,這個男人實際上已經是個死人了。
孫老大普通一聲就跪下了,瘦小的身子抖成了篩糠,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冷的,反正就憑他那身衣服,是抵禦不了這寒冬臘月的風寒的,畢竟……今年不是暖冬。
就看見他一邊磕頭,一邊哆嗦著喊道:“劉管家您寬限小人幾天吧,今年秋糧收成不好,您老人家也是知道的,小的……小的那幾畝水澆地可全都絕收了啊,便是縣尊慈悲,可憐我們這幫窮棒子,免了今年秋糧的賦稅,可小的家中的糧食卻也不敷使用啊……”
“縣尊都免了稅,你還交不起租子?”劉管家眯縫著眼睛,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你們這幫窮棒子,便是連地都不會種,把田租給你們,把種子借給你們,簡直就是我瞎了眼了。”
說著話,劉管家上前一步,一腳就把這漢子踹倒在地,別看他已經六十多了,可是平時攝入的營養擺在那兒,踹這麼個瘦小枯幹、營養不良的漢子,就和玩兒似的,這孫老大慘嚎了一聲,嘰裏咕嚕就滾了出去,這窮人家的門前也不甚平整,凸起的石頭又把他那身破爛的衣衫劃出了幾個口子,順帶著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幾道血痕。
疼不疼?疼!可是孫老大根本就不敢喊疼,起身之後甚至都不敢猶豫片刻,連滾帶爬地回到了劉管家的身邊,接著磕頭:“小人已經去縣衙報備了,明日拿了路引,便去臨縣親戚家借貸些錢糧,三日,三日之內就能還上租子!”
孫老大哭嚎著求情,然而並沒有什麼用處,這劉管家根本就不聽他的任何解釋,上去又是一腳,嘴裏罵著:“你們這幫一事無成的賤種,上輩子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孽,這輩子托生了這麼個窮棒子家裏,書書不會讀,地地不會種,便是說拿起刀槍來,也使喚不動,要你們有什麼用?嗯?!”
說著話,這劉管家跟身進步,也不等這孫老大爬起來,上去又是一腳:“我家老爺慈悲,見不得你們這幫窮棒子受苦,隻要你們手中自己有些田畝,便是少交些租子,也能借給你們些種子,租給你們些田畝,讓你們一家不至於活活餓死,可是你們不能拿著老爺的善心當做理所應當不是?”
一腳,一腳,再一腳。
這劉管家說一句,就是一腳下去,孫老大別說根本躲不開了,就是能躲也不敢躲啊,隻能在地上哀嚎著,痛哭流涕著,希望這劉管家能寬限些時日,然而劉管家的話卻越發的惡毒了:“老爺慈悲,我這個做管家的可不能慈悲,否則以後老爺家因為你們這幫窮棒子敗落了,我給誰做管家去?今天,你若是拿不出租子來,便老老實實地將手中的田契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