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沉吟了一下,從懷裏摸出一枚銀印來,拋給了徐敏武:“去罷,這年終歲尾,劫道的毛賊隻怕要多了些,你且拿著我的印信,去點上一彪人馬罷。”
徐敏武恭聲應是,再不耽擱,一轉身直奔門外而去,不多時,馬蹄聲從門外響起,魏國公歎了口氣,轉身吩咐道:“來人,備上儀仗,一個時辰之後,去張司徒處。”
雖說那個郎仙長給批的八字,說是自家的閨女和楊尚荊之間十分之合適,可是到底還有一句“難免波折”,他徐顯宗既然信了,就得選擇盡信,所以這本來要定在明年二月的婚事,就得往後拖一拖了。
而張鳳張子儀,正是他們徐家和建安楊氏之間的媒人,自己想要推遲婚期,不去知會一聲這個張司徒,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不過話說回來,反正現在他這點兒苦衷,是個明白人都能明白,說項說項,扯個由頭,這事兒也就過去了,畢竟在家族存續和那點兒信用之間,誰都知道給怎麼選擇。
於是乎,整個魏國公府一陣忙亂,自然有管家派人去給張鳳家遞拜貼了,雖說是突然造訪,然而這個規矩嗎,該矯情還是要矯情一下的。
不多時,外麵儀仗已經備好了,魏國公這回直接換上了一身國公的袍服,把麵子功夫做了個十足,左右是要過去“悔婚”的,還不如現在擺開了排場,表示一下重視,也算是給對方陪個不是,誠意十足的那種。
這國公的儀仗,一年到頭也擺不出來幾回,走這一路上,站在道旁回避的百姓一個兩個都睜著眼睛使勁兒看,要瞧個稀罕,徐顯宗愁眉緊鎖,卻也去管這路邊的黔首到底是何表情。
儀仗剛剛到張府的門口,就看見張鳳已經是一身官袍站在了門外,遠遠看見徐顯宗,連忙拾級而下,對著徐顯宗笑道:“魏國公前來寒舍,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徐顯宗苦笑著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張司徒切勿嘲笑,吾今日前來,卻是有一不情之請的。”
張鳳眨巴眨巴眼睛,能做到六部尚書的,哪怕隻是南京六部尚書的,哪都不是傻逼,確切地來說,一個兩個都特麼是人精,人情、情報、派係缺一不可的,其實他在接了魏國公府上拜貼的時候,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現在外朝明顯就是要拿著楊尚荊這個反閹首倡之人的名頭,給內廷上眼藥,隻要不是大勝而歸,讓皇帝威嚴掃地,那麼楊尚荊遲早要被賣人頭,一個嫡女或許在魏國公徐家這種大家族裏麵算不上什麼,而且是隨時都能切割出去的,但是這個時候冒著皇帝龍顏大怒的風險,就為了自己的信譽和麵子,顯然是傻逼才會去做的事兒。
更顯然的是,魏國公他不是傻逼。
所以他哈哈一笑,伸手向裏麵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此間不是講話指出,國公裏麵請,裏麵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