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循四下裏瞅了瞅,決定不接這個爛攤子,直接開口,把話題換了:“說到了這讓台州備倭衙門派人出使倭國,約其官軍,共同剿滅倭寇的事兒,何不借機一同上疏上去?”
輕輕敲了敲桌子,陳循歎了口氣:“前次事大,我等不敢上疏,生怕惡了陛下,故此一拖再拖,可如今這事體,比之前次更大了,卻正好能將此事壓住,隻消在朝堂公議之時,稍稍提上幾句,鴻臚寺、禮部走個過場,自然是沒甚麼人注意了。”
想要掩蓋新聞,就要用更大的新聞,五百多年之後的大英帝國的政客們,為了掩飾脫歐進程,轉移人民的注意力,都能拿著毛子雙麵間諜的事兒做文章,甚至幹脆搞出來皇室新聞,畢竟……理論上而言,新聞是消滅不了的。
坐在上首的楊溥聽了這話,很讚同地點了點頭:“德遵此言甚善,左右等下源潔也要過來,便和他順便提一提罷,雖說不知道尚荊打的是個甚麼算盤,不過力所能及的,幫他說上一聲也不算什麼。”
這邊熱烈地討論著事情,李錫左右瞅了瞅,發現自己這個正三品的左通政好像插不進去話,就很識趣地站起身來告辭了,他雖然品秩不低,權力也不小,但是東閣議事這種事兒吧,還是沒資格進去摻和的。
自知之明很重要,否則很容易被當成傻逼賣掉。
坐在最下首的陳循站起身來,笑著說道:“也好,通政司事務繁忙,政務流通之事,卻是時刻少不得李通政坐鎮。”
頓了頓,陳循繼續說道:“這張叢的奏疏,李通政便拿回去吧,別管這邊有甚麼結果,總是要盡快送到司禮監的。”
壓著奏疏這事兒,小事兒可以做一做,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也就過去了,內閣和司禮監之間也是有默契的,畢竟還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可是要真的把這種抽皇帝耳光的奏疏不經司禮監,直接壓在了內閣,那就是授人以柄。
別管現在在司禮監的到底是王振還是金英,都得站出來說道說道了,這不僅僅涉及到內廷和外朝的鬥爭,也不僅僅涉及到一個聖眷的問題,還涉及到一個程序正義的問題,換句話說,就是司禮監這個整體在今後的大明朝政治版圖裏麵占據的位置。
如果這個時候金英不站出來說話,最直接的後果就是開了內閣不經司禮監,就能直接閱讀公文的先例,將整個司禮監的地位主動下調了,這樣以後整個司禮監的重要性都會跟著下降,在裏麵當值的那些太監的含金量也會下降。
沒有人喜歡自己的切身利益受損,那麼金英在內廷的聲望必然急速下降,鎮不住場子的下場,就隻有死路一條。
李錫作為左通政,當然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接過了奏疏塞進懷裏,點了點頭:“茲事體大,自是不會有絲毫耽擱,諸位放心,錫回去之後,便將奏疏遞入司禮監。”